黄义明走到陆明澄的身边,身上多年来征战沙场的气势一下子就展露了出来。
这股气势压得一众官员只觉得如临大敌,纷纷后退数步,叫嚷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殿外广场上,四排文官整齐站立,纷纷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殿内动静。
“这武夫好大的胆子!”一位年长御史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说道。“成何体统!竟然敢在朝堂上如此放肆!”
旁边的翰林也忍不住出声。“此等武夫,嚣张跋扈,真是,真是”。
“黄、黄义明,你要干嘛?难不成你丧心病狂,还想当众殴打本官不成!”陆明澄开口质问道,心中也是有些慌乱。
“陆大人,你是不是收了晋商的钱了?”
“没、没有!你别胡说污蔑本官,本官两袖清风,从不收取他人钱财。”
“那你刚才为何为晋商开脱,还叫得那么欢实?”
“本、本官身为朝廷御史,弹劾不法乃是职责所在。东厂番子行事不明,本官也是为了将事情搞清楚,直言上奏,乃是本官的职责。”
“陆大人出过京师吗?”
陆明澄愣了一下,不知这黄义明为何问自己有没有出过京师,但还是回道:“本官身为御史自然是出过京师,本官还去过北直隶,怎么了?”
黄义明一听这话,点了点头,在场官员也都看向这一对的交锋。
“各位大人,陆大人说他出过京师,还去过北直隶,那我就要问问陆大人了,你刚才说弹劾不法,直言上奏,是你的职责。
那么北方大旱,中原大旱盗贼蜂起,陆大人有没有上奏啊?倒在大雪堆里被冻死饿死的百姓,陆大人有没有上奏啊
鞑子多次破关入塞,陆大人有没有上书为朝廷出个什么计策打退虏寇啊?”
陆明澄一下子就傻了,脸色涨得通红,硬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崇祯看的兴致盎然,开了这么多年的朝会,就属这次最舒坦。
不由得在心中给女婿打气:怼死他,这些狗东西,动不动就拿圣人之言来绑架自己。
朕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成天用训孩子的口气来教朕怎么做事!该上奏的不上奏,不该上奏的天天叫个不停。
“怎么了,陆大人没话说了?本侯三年前勤王之时,沿途亲眼所见,乃至到了京师更是触目心惊。
大雪天里,灾民得不到赈济,饿死、冻死者无数。
女人们怀里抱着孩子,哭喊着老天爷;有的女人身上连一块布都没有,怀中的孩童更是哭个不停。
那个时候,陆大人在哪儿?还有你们这些御史、清流又在哪,你们谁的府中腾不出一间房子,一碗粥来,天天高喊百姓,百姓,百姓真有难的时候你们在哪!”
轰的一声,黄义明的话句句如刀,扎进每一个在场文官的心里,有人羞愧地低着头。
有的人则是随波逐流,觉得那是朝廷的事,与我何干。
陆明澄更是摇摇晃晃,快要坚持不住了。
崇祯右手五指抓紧龙椅扶手,目光盯着下面的这些言官,心中对这些官员失望到了极点,同时在心里给女婿再次打气,这老家伙快不行了,怼死他。
“陆大人,你不是圣人门徒吗?你不是总是引经据典地批评朝政吗?只怕这个时候陆大人坐在书房喝着茶、烤着炉子吧?
哦,对了,陆大人还喜欢指点江山,听说从前有不少吃了败仗的将军,都是因你弹劾而被罢官下狱,不知是否确有此事啊?”
“不错,确实如此!将军们作战不利,丢城弃地,丧师辱国,本官就是要弹劾他们,怎么了!就算是你,若是作战不利,本官也一样弹劾你。”陆明澄色厉内荏地强装硬气,实则已经有些快站不稳了。
黄义明都被气笑了,点了点头:“陆大人不愧是国之重臣啊!没有上过战场,不知情况,只因前线将领吃了败仗,就提笔各种弹劾,怎么,你是比将军们更懂打仗吗?”
“我、我、我……我是不懂兵,但是,但是打了败仗就应该罢官夺职,如此才能上合天意,下顺民心!”
“民心?你连被冻死,饿死的百姓看都不看一眼,你也配提民心!
你不懂兵,你还说个屁啊!满嘴的屁话,似你这般纸上谈兵者,除了会参这个、参那个,你还会什么?啊!
你还会什么?陆大人这么会参,你怎么不去前线啊?死在京师里面,混吃等死,你这种废物连我军中一个守门的小兵都不如!”
黄义明这番话说得可谓是字字诛心。陆明澄“噗”的一声,一口老血就吐了出来,两眼一黑,“扑通”一声倒了下去——被怼吐血了。
“陆大人!陆大人!”殿内文官们顿时骚动起来。两个小太监匆匆将陆明澄抬出去
立刻就被殿外官员围了个水泄不通。“陆大人,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