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卯时,天空已线鱼肚白,李建泰已然起床,在仆人的服侍下洗漱后,穿上红色官袍,一番整理后,深呼一口气,走出屋内。
今日他要去干一件大事,整个大明朝绝无仅有,乃至整个封建王朝都没有人敢做的事情——抬棺死谏。
要么皇帝退步,废除变法;要么自己进棺材。但不管是哪种结果,他李建泰的大名都将名留青史,为后人所铭记。
院子里摆放着一口棺椁,漆都上好了。红漆棺椁看起来十分骇人。
门外已经聚集了大批官员,足有上百人,都在等候李大人出来。
李府大门被下人打开,李建泰走到门口,门外的官员全体躬身:“拜见李大人。”
李建泰粗略扫视一眼,人还不少。见大家如此恭敬,心中也是十分满意,人活一世,就当如此。“走。”说着,走出大门,官员全部让开,给李大人腾出位置。
四名家奴抬着红漆棺椁,跟着出了府门,大批官员则跟在棺椁之后,仅有两人与李建泰并肩前行,朝着皇城而去。
李建泰身边仅有两名身穿红色官袍之人,皆为朝廷高品级官员。
棺椁后面是穿着蓝色、青色、绿色等官服的官员,服色对应品级。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快就走到了大街上,很快引起了早起摆摊商贩的注意。
“哎呦我的妈呀,这、这、这是……”
“走在前面的那不是李大人、刘大人、陈大人吗?他们这是要干嘛?”
“我哪知道,后面那个是什么?快看,红棺椁,我的天。”
商贩们立刻就轰动起来,开业的早市也不再准备早点了,都走出家门观看。
这一消息很快就人传人,轰动了京师。无数百姓从床上爬起来,走上大街,看着这一幕。
今日的官员,没有人坐轿子,全都是步行。李建泰很享受这种感觉,自己现在是万众瞩目,稍后就是名留千古的忠臣,还不得被配享太庙,与圣人并驾齐驱。当然,能不死是最好的。
如此多的官员,这么大的阵势,很快就惊动了巡城的官兵,但没人敢管。
崇祯也已起床了。变法期间虽然不上朝了,但是王二喜从江南发来的变法奏疏还是得看的,今天推行到哪了,又遇到什么阻力了,又发生了什么,皆有呈报。正看着呢,门外响起王承恩的声音:“皇爷!皇爷!皇爷!”三声皇爷,声音急促。
“进来说话。”
王承恩赶忙走了进去。
崇祯一看他神色紧张,又是一头的汗,料想难不成是王二喜又有什么呈报到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义明他们又碰上什么阻力了?”总的来说,女婿的手段是激进了一些,但确实有效果。
“皇爷,出大事了!李建泰带着上百名官员,就快到承天门了!”
“什么?哦,朕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定又是从前那一套,让内阁去处理就行了。”
“皇爷,不是啊!李建泰是抬着棺椁来的,他要死谏,京师臣民都轰动了,大批百姓聚集在长安左门、长安右门一带。”
棺椁抬到皇城,这还了得。
崇祯一听蒙了,扭头看向王承恩:“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承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叩头,不敢再言。
又过了良久,又有一名宦官来报,李大人带着官员到了承天门,他们要见陛下,还说陛下若是不见,他们就要死在承天门。
这不就是妥妥的逼宫吗!崇祯顿时又有了一种被文官绑架的无力感,但也很生气,这个李建泰胆子太大了,抬着棺材来,什么意思,招摇显摆吗?“摆驾承天门,朕倒要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承天门,也就是皇城的正门。棺椁停留在勇卫桥的后边,大批官员跪在棺椁后面,李建泰与两名穿着红色官袍以及自己五名亲信跪在承天门前。
当崇祯登上承天门,清楚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不仅如此,还能听见长安门那边的惊呼声,想来是有不少百姓被李建泰招摇过来的。内阁大臣们在下面苦苦相劝,却无一人离去。
大臣们见皇帝终于肯露面了,依礼叩首。
“卿等不在衙门里好生办差,聚在这里作甚,还抬着棺椁来,卿何意!”前半段问百官,后半段问李建泰。
大臣们都跪着不说话,李建泰昂起头来,目光看向承天门上的皇帝,声音坚定地说:“为天下苍生请命而来。国有妖孽,肆意妄为,祸乱天下,臣忝为大学士,理应为国除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