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
“陛下,是介意臣身上的伤疤?”
我伸手扯开他的衣襟,指尖触到他锁骨下方那道狰狞的箭伤时,两人同时颤了颤。
这道疤痕我太熟悉了——那年秋狝遇刺,他就是这样挡在我身前。
这些断断续续的记忆,近来我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
“介意?”
我嗤笑一声,指腹重重碾过凹凸的疤痕,“朕介意的是你总把命当儿戏。”
帐内炭火噼啪作响,将他耳尖那抹红映得无所遁形。
慕容卓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竟比我还大了几分。
他眼底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情绪:“陛下可知,若是当年臣不为您挡下这一箭,陛下,恐怕早已——?”
呼吸交错间,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臣从前也害怕过,可是比起害怕,臣更怕的是失去失去您这样的朋友。”
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处,“其实,朕也”
“算了,不说这些了。朕出宫之前,曾交代过卫阶,若是朕三天内没有给他飞鸽传书,就说明生了意外。朕在来时的路上,撒了一些红色的胭脂——”
说到这里,我恍然一笑。
想起当初被萧燕燕掳到她的狗不理山,我也是用这个笨法子。
现在,倒是希望这大自然能优待点我,至少在卫阶带人赶来营救我们之前,不要把我留下的红色胭脂粉给吹走或是淋没了。
——
“阿黛姑娘!”
帐外突然传来侍卫急促的禀报声:“公主那边传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要找你商量。”
阿黛道:“知道了,你去告诉公主,就说阿黛一会便到。”
等那侍卫离开后,阿黛走了进来,“陛下,我们该走了。”
阿黛掀开帐帘快步走了进来,腰间银饰随着她的动作泠泠作响。
慕容卓看向刚走进来的阿黛,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不过,我倒是没有细想。
只是朝着阿黛姑娘微微颔。
起身前,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满面病容的慕容卓。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是为了龙夏国的百姓,还是为了为了朕。朕一定会想到法子,救你和三哥出去的。”
这些话,像是叮嘱,更像是一句重重的承诺。
这会儿,我早已将丞相府里,即将要为他诞下孩子的苏婉给忘的差不多了。
眼下,我和他的处境如此艰难,我实在找不到任何契机,来问他和苏婉之间的事。
“陛下,亦是要保重!”
他起身,欲行礼。
我冲他摆了摆手,转身跟着阿黛出了营帐。
一出营帐,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皑皑白雪。
不知何时,大地已被苍茫的一片白给掩埋。
也许,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被掩埋掉,唯独记忆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