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让你去城隍庙送东西的?不说,让你尝尝诏狱七十二道开胃小菜的滋味!”
缇骑的声音如同刮骨钢刀。
灰衣人早已吓破了胆,下身一片濡湿恶臭,语无伦次地哭嚎。
“老…老爷饶命!是…是沈府!沈府后门看门的张癞子!他…他给了我二钱银子,让我戌时末去城隍庙后巷…把…把这个油纸包…塞进断墙下第三块石碑缝里…别的…别的我真不知道啊!饶命啊老爷!”
“张癞子?”
常禄目光如电,射向面如死灰的沈笠,“是你府上的人吧,沈主事?”
沈笠瘫软在地,眼神彻底涣散,嘴唇翕动着,出蚊蚋般的哀鸣。
“完了…全完了……”
常禄不再废话,对缇骑一挥手。
“撬开他的嘴。用‘寒潭水’。”
声音平淡,却让两个囚徒瞬间如坠冰窟。
“遵命!”
缇骑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奋,立刻有人提来一桶冒着森森白气的、浮着冰块的“水”。
这水泛着诡异的淡青色,寒气逼人,是诏狱特制的刑讯之物,沾之如万针攒刺,痛入骨髓。
凄厉绝望的惨嚎瞬间塞满了丙字七号房,又被厚重的石墙吞噬,传不到外面分毫。
常禄转身走出囚室,对守在门口的心腹低声吩咐。
“立刻带人,围了沈笠府邸!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尤其是那个看门张癞子,要活的!再查他近半年来所有银钱往来,接触过的人!挖!给我挖地三尺!”
“是!”
御书房。
沉水香的气息被一股浓烈的药味和若有似无的腥气冲淡。
太医院院判张太医和另一位专攻毒物的白须老供奉跪在地上,头几乎埋进金砖缝里,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们面前的御案上,放着两个摊开的油纸包。
一个里面是半凝固的黄褐色膏体,另一个则是干燥的深褐色粉末。
那股令人作呕的怪异气味正是来源于此。
贾琮端坐御案之后,玄色龙袍在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
他手中捏着一份刚由常禄心腹缇骑火呈上的、沈笠画押盖手印的初步口供,指节因用力而微微白。
玉扳指在他拇指上,被捏得咯咯作响。
“验明白了?”
贾琮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让整个御书房的气温骤降。
张太医伏得更低,声音颤。
“回…回禀陛下!臣…臣与供奉反复查验、比对古籍…此二物虽一为膏体,一为粉末,但药性同源,气味一致,内含数种剧毒矿物与罕见毒草…其调配手法…其调配手法阴狠诡谲,极似…极似前朝宫廷秘传、早已失传的…‘千机引’!”
“千机引”三字一出,御书房内侍立的常禄、冯保等人无不悚然变色!
贾琮眼中寒芒暴涨!
捏着口供的手猛地收紧,薄薄的纸张瞬间皱成一团!
“千机引……”
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前朝哀帝用来鸩杀兄弟,清洗宫闱的绝户毒…无色无味可混入饮食,亦可化为粉尘吸入肺腑,中毒者初时如风寒,继而脏腑衰竭,咳血而亡…死状凄惨,且毒性潜伏,难以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