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曾经买到过低价粮的百姓,在粮价飞涨后,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模样。
然而,跪在地上的王福,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因为恐惧而变得更加扭曲。
“不……不是的,侯爷……”他颤抖着声音,抬起头,“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啊!”
“这次的粮价,陈米,只要二十文一斗!新米,也才二十六文!比上次,还低了八文钱!开创了……开创了我大安立朝以来,从未有过的最低价啊!”
“你说什么?!”
王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二十文?二十六文?
他余瑾是疯了吗?!这个价格,别说赚钱,连运费都不够!这已经不是在卖粮了,这简直就是在烧钱!
王景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但很快,他又强行镇定了下来。
“哼,不过是哗众取宠的把戏罢了!”他冷哼一声,给自己打气,“价格越低,说明他手里的粮食越少!这是孤注一掷,想要扰乱视听!不用管他!他蹦跶不了两天!”
“可是,侯爷!”王福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已经变得尖利起来,“这一次,他们……他们的粮食,好像是无穷无尽的啊!”
“小的亲眼看到,从昨天下午开始,通州码头那边,就有革新司的粮车,源源不断地开进城!一队接着一队,到现在都没停下!城里的百姓都传疯了,说余大人从江南,运来了一支遮天蔽日的船队,足足有……有上千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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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而且……”王福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似乎接下来说的话,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城里所有的萧家、李家、常家的铺子,全都挂上了革新司的牌子!最要命的是,靖王殿下……靖王殿下府上的管家,也开始把靖王府的屯粮,送到那些铺子里售卖,甚至在东直门外,两百步,就摆出一个粮摊!”
“上千艘船……”
“靖王也……”
这两个消息,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王景的心上。
如果说,之前的消息只是让他感到慌乱和不安。
那么这一刻,一股彻骨的、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这不是什么哗众取宠的把戏!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准备万全、并且有皇室宗亲公然站台的,绝杀!
“啪嗒!”
他手中那杆心爱的、价值不菲的黄铜烟锅,从颤抖的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青石板上,出了一声清脆的、刺耳的声响。
那名贵的翡翠烟嘴,当场碎成了好几瓣。
可王景,却浑然不觉。
他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管家,身体如同筛糠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王瑾的嘴唇哆嗦着,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过了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不成调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绝望的字眼:
“他……他怎么敢?!”
“他余瑾……怎么敢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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