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堂课。”余瑾将嘴里的苹果咽下,好整以暇地说道,“一堂,这些象牙塔里的贵公子们,在国子监里,永远也学不到的课。”
他的目光,扫过那片混乱的场面,语气淡然。
“他们读圣贤书,却半点圣贤的慈悲心都没有。与我,素无冤仇,却因为我挡了他们家族的财路,便恨我入骨,当众辱骂。与这些百姓,更无冤仇,却视他们为草芥,张口‘贱民’,闭口‘愚民’,随意打骂。”
“百姓们为什么愤怒?因为他们饿了太久,也忍了太久。如今,有人让他们吃饱了饭,他们自然知道谁是好人。有人在他们吃饱饭的时候,还要指着鼻子骂他们,他们自然也知道谁是坏人。”
余瑾又咬了一口苹果,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这,就是人之常情。侯爷,您觉得,法能责众吗?”
李玉被他这番歪理说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却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是啊,法不责众。这么多人动了手,难道还能全都抓进大牢不成?
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妥,依旧皱着眉头,犹豫道:“话虽如此,可……可终究是影响不好。传出去,对你我,对钧田司的名声,也是个打击。”
“哦?是吗?”
余瑾笑了,那笑容,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他凑到李玉耳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侯爷,您以为,您跟下官合作,卖这平价粮,在他们嘴里,还能有什么好名声吗?”
李玉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余瑾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用一种聊家常的语气,随口说道,“这几天,下官在京城各处的茶馆酒楼里,可是听到了不少关于您的‘雅谈’呢。”
“他们说,纯乡侯李玉,见利忘义,与奸臣为伍,不顾士林大义,自甘堕落,成了一个浑身铜臭的商人。”
“还有人说,李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说您这是在拿祖宗的脸面,去换那几两碎银子,晚年不保,死后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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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还有更难听的,说您……”
“这些狗娘养的书呆子!”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猛地从李玉的喉咙里爆出来!
纯乡侯的脸,已经由白转红,由红转紫,最后,直接涨成了猪肝色!
他浑身都在抖,是被气的!
他李玉,为大安朝镇守过边疆,流过血,玩过命!祖上屯田有功,才有了这么个世代相传的爵位,如今回京,帮着朝廷平抑粮价,安抚百姓,到头来,就落了这么个名声?!
被一群只知道躲在后方摇笔杆子,连马都没骑过的黄口小儿,如此编排?!
“反了!都反了!”李玉气得在原地直转圈,指着那群还在被殴打的贵公子,破口大骂,“这帮读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的王-八-羔-子!老子在边关跟北蛮人拼命的时候,他们还在玩泥巴!现在倒有脸来骂老子了!”
他越骂越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最后,他猛地一跺脚,一把将旁边的管家李忠给拉了过来。
他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吩咐道:“李忠!”
“侯……侯爷?”李忠吓了一跳。
“去!叫咱们府里那几个最机灵的护院,换上百姓的衣服,给老子混进去!”
“啊?!”李忠傻眼了,“侯爷,这……这是去拉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