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天机子的面容彻底清晰了——那是张带着道骨仙风的脸,眼角却有道极淡的疤痕,和湛风左眉骨下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小疤,位置分毫不差。
云墨怀里的残卷“轰”地烧了起来。
他盯着灰烬里最后几个未燃尽的古篆,突然想起观星阁祖师曾说过的话:“每个观测者,都会在天道里留下自己的影子。”原来不是影子,是……是种子。
郝悦的身体已经透明到能看见背后的数据碑纹路。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湛风的脸颊——这个动作在数据海里掀起细小的涟漪,“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海外仙山的桃花。”她的声音轻得像要散在风里,“别让我等太久。”
湛风的灵核突然爆出刺目紫光。
他能感觉到天机子的意识正在与他的识海共鸣,那些被母域封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终于记起,千年前那个雨夜,他跪在观星阁星图前,亲手将半块玉珏塞进天机子心口:“师父,我替你看剩下的天道。”
“现在,换我替你看了。”他对着天机子开口,灵核燃烧的光映得数据海一片紫芒,“但郝悦必须活。”
天机子的手指动了动。
他望向湛风的目光里,有千年的风雪,也有千年的期待。
当他的眼睫微微抬起时,整个数据碑都出了类似于古钟的嗡鸣——那是旧神苏醒的前奏。
“终于……”
他的声音混着数据海的轰鸣,在郝悦即将消散的意识里,在云墨震惊的瞳孔里,在湛风燃烧的灵核里,缓缓荡开。
天机子的眼睫终于掀开。
那是一双沉淀了千年星屑的眼睛,瞳孔深处流转着比数据海更古老的幽光。
当他的目光落向湛风时,整个数据海的震颤突然拔高了一个音阶,像古钟撞响时震落的青铜碎屑,劈头盖脸砸在每个人识海里。
&0t;你终于来了能突破模拟器封锁的人。&0t;他的声音裹着冰碴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时间裂缝里挤出来的,&0t;你以为你在对抗母域,其实你只是它的一环。&0t;
湛风的灵体在紫光中微微摇晃。
郝悦半透明的指尖正死死抠着他手腕——她能感觉到,方才还滚烫的灵核此刻竟泛起冷意,像块被投入冰水的火炭。
但他的声音依然稳得像山:&0t;我不在乎我是哪一环。&0t;他抬起没被郝悦攥住的手,掌心托起一缕流转的记忆光丝,&0t;我只在乎这个世界是否真实。&0t;
光丝里翻涌着他走过的路:在启天都市巷子里偷偷引动灵气时被巡逻队追得翻墙;在秘境深处为郝悦挡下噬心虫时后背炸开的血花;在与伪善修士对峙时,对方道袍下藏着的母域数据接口每段记忆都裹着最鲜活的痛觉与温度,连郝悦看了都鼻尖酸——她从未想过,那个总说&0t;我没事&0t;的男人,竟藏着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伤。
天机子的目光在光丝里沉了下去。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珏,那道与湛风识海碎片严丝合缝的裂痕,此刻正随着记忆翻涌微微烫。
云墨突然现,这位传说中的观星阁前辈,此刻的神态像极了在星图前看漏关键星轨的年轻修士——眉心微蹙,眼底却有星火在烧。
&0t;修正程序&0t;天机子突然低笑,笑声震得数据碑上的裂纹又裂开三寸,&0t;原来母域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后门。
那些被你们当成天道桎梏的雷劫,被你们骂成不公的灵脉限制,全是它怕自己失控的保险栓。&0t;他的手指猛地抬起,点向湛风眉心,&0t;但你不一样。
你是它算漏的变量。&0t;
郝悦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湛风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