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已至此,东西没了,也回不来了。
奶奶病成这样,还得再请个大夫调治调治才好。”
贾琏啐道:
“我的性命都难保了,还管她做什么!”
王熙凤听见了,睁眼瞧了瞧,虽没说话,但眼泪流个不停。
见贾琏出去,便对平儿说道:
“你别不懂事了,到了这地步,你还顾着我做什么?
我巴不得今天就死了才好。
只要你心里有我,我死之后,你把巧姐儿抚养大,我在阴司里也感激你。”
平儿听了,放声大哭。
王熙凤说道:
“你也是个聪明人。
他们虽没来说我什么,但心里肯定埋怨我。
虽说事情是外头闹出来的,可我要是不贪财,如今也没我的事,不但枉费心机,争了一辈子强,如今反倒落在人后头。
我只恨用人不当,恍惚听说那边珍大爷的事,说是强占良民妻子为妾,人家不从就逼死人,有个姓张的牵涉在里头,你想想还有谁?
要是这件事审出来,咱们二爷是脱不了干系的,到时候我怎么见人?
我想马上就死,又没勇气吞金服毒。
你还要请大夫,这哪里是顾我,分明是害我嘛。”
平儿越听越伤心,想来实在难办,又怕王熙凤寻短见,只好紧紧守着她。
幸好贾母不知道详情,因为近日身子好些了,又见贾政没事,宝玉、宝钗在旁边,天天不离左右,心里稍感放心。
她素来最疼王熙凤,便叫鸳鸯:
“把我私房的东西拿些给凤丫头,再拿些银钱交给平儿,好好服侍凤丫头,我再慢慢安排。”
又命王夫人照看邢夫人。加上宁国府被抄家,所有财产、房地以及家奴等都被造册没收,这边贾母派人用车把尤氏婆媳等人接了过来。
可怜显赫的宁府,只剩下她们婆媳二人以及佩凤、偕鸾两个妾室,连一个下人都没有了。
贾母指定一所房子让她们居住,就在惜春住处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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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派了四个婆子、两个丫头去服侍。一应饮食起居由大厨房分送,衣裙杂物又是贾母送去,零星费用也在账房里开销,都按照荣府每人每月的例数供给。
那贾赦、贾珍、贾蓉在锦衣府里需要花钱打点,账房里实在没钱可支。
如今王熙凤一无所有,贾琏又债务缠身,贾政不懂家务,只说道:
“已经托人了,自有照应。”
贾琏无计可施,想到那些亲戚里头,薛姨妈家已经败落,王子腾也死了,其余亲戚虽有,却都不能照应,只好偷偷派人到乡下,把地亩暂时卖了几千两银子,作为监中的使费。
贾琏这么一卖地,那些家奴见主家势败,便趁机捣鬼,还把东庄的租税也擅自挪用了一些。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贾母见祖宗的世袭官职被革去,现在子孙在监里受审,邢夫人、尤氏等人日夜啼哭,王熙凤病入膏肓,虽说有宝玉、宝钗在身边,只能劝解,却不能分忧,所以日夜不安,思前想后,眼泪不断。
一天傍晚,她叫宝玉回去,自己挣扎着坐起来,叫鸳鸯等人到各处佛堂上香,又命在自己院内焚起斗香,拄着拐杖,走到院中。
琥珀知道老太太要拜佛,铺下大红短毡拜垫。
贾母上香跪下,磕了许多头,念了一会儿佛,含泪祝告天地说道:
“皇天菩萨在上,我贾门史氏,虔诚祷告,求菩萨慈悲。我贾门几代以来,不敢行凶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