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腐烂的半边脸流出暗红色的液体:“你以为你能选?你的魂魄早就被我困在这了,就算身体死了,也得永远陪我唱戏!”她猛地拽出桃木钉,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符阵中央的手镯。
赵阳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闪过林婉儿的脸——她举着桃木剑冲过来,左眼的黑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还有李承道踹开密室门的瞬间,罗盘碎成两半,铜针弯成诡异的弧度。他想抬手抓住什么,却现四肢被符咒捆着,像提线木偶似的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符阵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血玉手镯出刺耳的嗡鸣。苏媚的脸色变了,转身看向石门的方向:“他们来了。”
赵阳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见苏媚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他的嘴里——是半颗凤冠上的珍珠,裂了道缝,带着淡淡的松脂香。“记住,等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松口。”苏媚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石门被撞开的瞬间,赵阳终于明白了。
林婉儿举着手电筒冲进来,光束扫过符阵,照见他胸口的血洞和中央的手镯。她的左眼黑雾弥漫,左手背的“林”字胎记红得像血,看到他嘴里的珍珠时,突然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赵阳!吐出来!”
苏媚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林婉儿身后,手里的银簪尖闪着寒光,对准了她的左眼:“抓住她!她的眼睛能破幻术!”
李承道扑过来想挡,却被符阵弹开,撞在石壁上,咳出一口血。林婉儿的注意力全在赵阳身上,没看见身后的银簪,直到尖锐的刺痛传来,左眼突然涌出温热的液体。
“啊——!”林婉儿捂住眼睛倒下,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滴在符阵边缘,出“滋滋”的声响。
赵阳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喉咙里出呜咽的嘶吼,却怎么也吐不出嘴里的珍珠。他看见林婉儿的左眼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淡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竟和符阵的纹路融在了一起。
苏媚的尖笑响彻密室:“成功了!她的血融了阵眼,这下谁也救不了你们了!”
就在这时,赵阳突然感觉到嘴里的珍珠烫,像有团火在燃烧。他想起苏媚刚才的眼神——那不是恳求,是提醒。他猛地咬紧牙关,将珍珠咬碎在嘴里,松脂的清香混着血腥味涌进喉咙。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符阵消失了,血玉手镯掉在地上,苏媚的身影出凄厉的惨叫,正被无数道金光缠绕——那是从碎珍珠里散出来的光,每道金光里都映出个小小的人影,是戏般惨死的冤魂,正拖着苏媚往地下拽。
林婉儿的左眼不再流血,黑色的液体凝成了颗小小的血珠,滚落在地,化作一缕青烟。她睁开眼睛,左眼的瞳孔变成了淡金色,像有珍珠的光在里面流动,清楚地看到苏媚的真身——一团缠绕着无数冤魂的黑雾,正被金光一点点撕碎。
“是松脂的香味。”林婉儿的声音带着喘息,左眼的金光越来越亮,“苏媚当年把凤冠藏在松脂桶里,不是为了藏魂,是为了让松脂的阳气镇压怨气……她早就留了后手。”
赵阳看着苏媚的黑雾在金光中挣扎,最后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无数细小的玉屑,散落在地上。血玉手镯“咔哒”一声裂开,内侧的七道符咒彻底消失,只剩下那个极小的“林”字,被他的血染红了。
密室的震动停了。李承道挣扎着爬过来,扶起林婉儿,看着她左眼的淡金色瞳孔,声音颤:“婉儿,你的眼睛……”
林婉儿摇摇头,抬手摸向左眼,指尖触到一片光滑——血珠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像颗小小的珍珠。她看向赵阳,左眼的金光映出他胸口的血洞,那里正慢慢凝结,不再流血。
“结束了。”林婉儿的声音很轻,左眼的金光渐渐褪去,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只是深处多了点什么,像藏着颗珍珠的影子。
赵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现喉咙紧。他低头看向地上的玉屑,突然注意到其中一片玉屑上,映出个模糊的影子——苏媚的半张脸,正对着他无声地笑,嘴角咧到耳根。
而林婉儿的左手背,那个“林”字胎记的边缘,正慢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红痕,像手镯内侧的符咒,悄无声息地补上了最后一点。
周明轩跪在祠堂中央时,烛火突然齐齐往左边倾斜,祠堂供桌上的牌位“噼啪”作响,牌位上的名字正一点点变得模糊。他怀里的血玉手镯烫得像块烙铁,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那股灼意,内侧补全的七道符咒泛着红光,像七条蠕动的血蛇。
“周家欠你的,我还。”周明轩的声音颤,抓起桌上的匕划破手掌,鲜血滴在手镯上,出“滋滋”的声响。他看着血珠顺着玉身的纹路往下流,渗入那些符咒的缝隙里,突然想起张法医的话——“这玉镯的血玉是活的,会吸收接触者的精气”。
祠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穿堂风卷着纸钱飞进来,落在周明轩的脚边。他抬起头,看见供桌后面站着个穿戏服的女人,水红色的披风拖在地上,沾满了暗褐色的污渍,正是苏媚。
“你终于肯见我了。”苏媚的声音柔得像水,一步步走近,脚不沾地地飘着,“我等这一天,等了一百年。”
周明轩的心脏狂跳,却握紧了匕:“我爷爷,我爸,我哥……都是你杀的?”
“是,也不是。”苏媚笑了,腐烂的半边脸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是他们的贪婪害了自己。你爷爷偷了我的凤冠,你爸卖了我的骸骨,你哥……他想把我炼成小鬼帮他赌钱。”她的目光落在周明轩的手掌上,“你以为你的血能赎罪?太天真了。”
手镯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周明轩感觉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伤口钻进身体,顺着血管往心脏爬。他低头一看,手掌的伤口里渗出青黑色的纹路,正和手镯内侧的符咒慢慢重合。
“这是‘血契’。”苏媚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你的血会让我彻底破封,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容器,周家的后代都得变成我的傀儡……”
“做梦!”周明轩猛地将匕刺向手镯,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匕“哐当”掉在地上。他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抓住祠堂的横梁,像林薇那样把脖子往绳套里送,嘴角甚至扬起了个诡异的笑容。
就在这时,祠堂的窗户突然被撞碎,林婉儿举着桃木剑跳进来,左眼的淡金色瞳孔亮得惊人:“苏媚!你的对手是我!”
苏媚的身影猛地转向她,空洞的眼眶里燃起红光:“小师妹,你终于肯来送死了。”她挥手掀起供桌,香炉烛台朝林婉儿砸过去,“你以为破了我的幻术就赢了?你的身体里早就有我的影子了!”
林婉儿侧身躲开,桃木剑直刺苏媚的胸口,却穿过了她的身影,刺在祠堂的柱子上。她的左手突然剧痛,低头一看,手背的“林”字胎记裂开了,渗出淡黑色的液体,顺着手指往下滴,落在地上,竟燃起了幽蓝色的火苗。
“婉儿!用凤冠!”李承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扶着受伤的赵阳冲进来,手里举着那顶缺了珍珠的凤冠,“珍珠的碎片在赵阳嘴里!”
赵阳猛地咬破舌尖,将碎珍珠吐在凤冠上。那些碎片突然出金光,像回到了原位,在凤冠上组成完整的圆,照得整个祠堂亮如白昼。苏媚的身影出凄厉的惨叫,被金光逼得连连后退,披风上的暗褐色污渍一点点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皮肤。
“不——!”苏媚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她伸出手想抓林婉儿,却在碰到金光的瞬间化作青烟,“我不会消失的……你的眼睛,你的胎记,都是我的分身……百年后,我还会回来的……”
最后一缕青烟散去时,血玉手镯“咔嚓”一声裂开,碎成了无数小块,每块碎片里都映出个小小的人影,是戏半惨死的冤魂,正对着他们鞠躬,然后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周明轩瘫坐在地上,脖子上的绳套松了,手掌的青黑色纹路慢慢褪去,只剩下道浅浅的疤痕。他看着满地的玉屑,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像个迷路的孩子。
三个月后,道观的院子里晒着刚收的艾草,李承道坐在门槛上修补罗盘,铜针在他手里转着圈,出轻微的“嗡嗡”声。赵阳在旁边劈柴,胸口的伤疤已经淡得看不见,只是偶尔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