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大,隐约能听见流水声。当他们冲出密道时,发现自己站在口古井边,井壁爬满青藤,藤叶间缠着些破烂的布料,像是从井里漂上来的。井口的石碑上刻着“镇魂井”三个字,笔画里嵌着黑泥,凑近看,泥里竟混着碎骨。
林婉儿把铜镜放在井边,镜面朝上,黑布被风吹掉,里面的白雾已经散去,清晰地映出井底——水面漂浮着十几具尸体,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像是被人活生生钉在井壁上,其中一具穿着乳母的粗布褂,胸口插着的匕首柄上,缠着半块莲花玉佩。
“奶娘……”林婉儿的声音发颤,她突然明白柳氏冤魂为何反复说“莲心藏骨”,原来真正的尸骨,藏在这口井里。
就在这时,赵阳突然发出痛苦的尖叫,他的手背青筋暴起,莲花印记像活物般蠕动,皮肤下隐约能看见符纸的纹路。“师父的符咒发作了!”他抓着井边的石头猛砸手背,“这是‘子母符’,他能通过符咒操控我的身体!”
林婉儿想起铁盒里的胎发,她抓出那绺头发按在赵阳的手背上,头发刚接触皮肤就燃起蓝火,火里传来孩童的笑声,莲花印记的蠕动竟慢慢停了。赵阳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是林安的灵!他在帮我们!”
井里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水。林婉儿用手电照向井底,水面的尸体不知何时翻了个身,露出张熟悉的脸——是陈法医,双目圆睁,瞳孔里开着朵小小的莲花,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
“他被附身了!”赵阳的声音发紧,他指着井边的青藤,藤叶间露出个小小的摄像头,镜头正对着他们,“师父在监视我们!他想知道林安的灵是不是真的能破他的符!”
林婉儿突然抓起铜镜扔进井里,镜面接触水面的瞬间,井水剧烈翻涌,像沸腾的开水,井底的尸体纷纷浮上来,对着井口伸出手,指甲缝里淌着黑泥。李承道的替身站在他们身后,手里举着桃木剑,剑刃反射着月光,亮得像块寒冰。
“碎镜!”柳氏的声音从井里传来,带着穿透水面的力量,“只有用双子血碎镜,才能散我的魂,破他的术!”
林婉儿突然想起铁盒里的半块玉佩,她拽下脖子上的另一半,拼在一起的瞬间,玉佩发出刺眼的红光,照得井口如同白昼。赵阳看着她手里的玉佩,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莲心’不是指莲花,是指你们姐弟俩的心头血!双子同脉,才能克制这邪镜!”
李承道的替身举剑刺来,林婉儿侧身躲过,剑刃擦着她的手臂划过,留下道血痕。血滴落在井边的青藤上,藤叶突然疯狂生长,缠住替身的双腿,藤尖刺进他的皮肤,冒出阵阵白烟。
“快!”赵阳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铜镜碎片上,“我的血虽然不是双子血,但常年跟着师父画符,能暂时中和他的咒!”碎片刚接触到他的血就发出嗡鸣,边缘泛起金光。
林婉儿看着井里的铜镜,镜面此刻映出李承道的脸,他正坐在间密室里,面前摆着个法坛,坛上插着七根蜡烛,每根蜡烛都对应着不同的人——其中一根已经熄灭,烛芯焦黑,像是李青的;另一根火苗微弱,是赵阳的;而代表她的那根,火苗正剧烈晃动,仿佛随时会熄灭。
“他在做法!”林婉儿抓起碎片冲向井口,“他想远程操控符咒,让我们自相残杀!”
当她的血滴在井里的铜镜上时,镜面突然裂开,裂纹里涌出无数根头发,缠住她的手腕,头发的另一端,连着柳氏的冤魂。冤魂的脸不再狰狞,而是带着温柔的笑,她指着井底的淤泥:“安安的骨……在泥里……”
赵阳跳进井里,在淤泥中摸索,手指触到块坚硬的东西,拽出来时,是具小小的骸骨,颅骨上的圆洞清晰可见,正是林安的遗骨。骸骨的胸腔里,藏着半块铜镜碎片,和他们手里的正好能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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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齐了!”赵阳举起碎片,声音带着狂喜,“三块碎片凑齐了!”
三块碎片在空中拼合的瞬间,井里的铜镜发出刺耳的嗡鸣,镜面彻底炸裂,碎片像锋利的刀片飞射而出,划破了李承道替身的喉咙。替身的身体晃了晃,突然开始融化,化作滩黑泥,泥里浮出张黄符,符纸上的字迹正在慢慢消失。
井底的尸体纷纷沉入水中,水面恢复平静,只有柳氏的冤魂站在水面上,她抱着林安的骸骨,对着林婉儿深深鞠躬,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点点蓝光,消散在月光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红蓝交替的光刺破夜空。陈法医带着警察赶到,他的脸色苍白,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像是很久没睡。“接到报案说这里有异响。”他的目光落在井边的碎镜上,瞳孔微微收缩,“这些碎片……”
“是证物。”林婉儿把碎片装进证物袋,她注意到陈法医的指甲缝里有黑泥,和井底的泥一模一样,“李法医,你好像去过很多地方?”
陈法医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口:“只是按程序查案。”他身后的警察突然举起枪,枪口却对着赵阳,“这两个人涉嫌故意杀人,把他们抓起来!”
赵阳的脸色骤变,他认出那个警察的耳后有个莲花印记——是李承道的人!“快跑!”他拽着林婉儿往密道跑,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在井壁上,溅起片碎石。
密道里,林婉儿回头时,看见陈法医站在井边,手里拿着块碎镜,对着月光看,嘴角露出诡异的笑。而他的瞳孔里,正慢慢浮现出朵莲花,花瓣边缘,沾着新鲜的血。
跑过通道拐角时,赵阳突然踉跄了一下,他的手背渗出黑血,莲花印记已经蔓延到手腕:“师父的咒……还没解……”他从怀里掏出张黄符,上面是他早就写好的“自毁咒”,“我引开他们,你带着碎片去找真正能信的人!”
“不行!”林婉儿想拉住他,却被他猛地推开,“记住,师父的密室在道观的三清像后面,里面有他所有的罪证!还有……小心陈法医,他的女儿……五年前死在师父的符下!”
赵阳转身冲向警察时,林婉儿听见他念起符咒,接着是一声巨响,火光映红了密道的入口。她咬着牙往深处跑,手里的证物袋传来灼热的温度,像是有心脏在里面跳动。
通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大,当她冲出密道时,发现自己站在道观的后院,三清像在月光下沉默矗立,像三个巨大的影子,正冷冷地注视着她。而三清像的底座上,刻着一行字,是李承道的笔迹:“莲花开满四十九,换魂之时我为仙。”
林婉儿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突然想起赵阳的话——目前与铜镜相关的死亡人数,正好是四十八人。还差一个。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个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像半朵莲花,正在慢慢变深,变清晰。
三清像的阴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长,像三只蛰伏的巨兽。林婉儿贴着冰冷的墙壁挪动,掌心的碎镜碎片烫得惊人,像是揣着块烧红的烙铁。底座上的字迹还在往下渗着黑液,“四十九”三个字被浸得发胀,边缘模糊成一团,仿佛要从石头里钻出来。
她摸到三清像背后的暗门时,指尖触到道裂痕,裂痕里嵌着根乌黑的头发。轻轻一抠,暗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混合着朱砂与血腥的气味涌出来,密室里点着七盏油灯,灯芯跳着幽绿的火苗,照亮墙上挂满的黄符——每张符上都贴着根头发,其中一张的头发又粗又硬,发尾还沾着点药膏味,是赵阳的。
“来得正好。”李承道的声音从密室深处传来,他背对着门口站在法坛前,法坛上摆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四十九根细针,每根针上都缠着根头发,“最后一根针,等你很久了。”
林婉儿反手想关暗门,却发现门把手上缠着圈头发,头发的另一端顺着门缝爬进来,在地上蜿蜒成蛇的形状。她摸出桃木剑劈过去,头发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虫,扑向她的脸。
“纯阴血脉配四十九魂,正好炼成不死身。”李承道缓缓转身,他的脸一半正常,一半覆盖着层青黑色的鳞片,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你娘当年就差一步,可惜她护着那孽种,坏了我的大事。”
法坛上的青铜鼎突然旋转起来,鼎里冒出阵阵黑烟,烟里浮现出无数张人脸,都是被铜镜害死的冤魂,老王的独眼在烟里格外醒目,正死死盯着林婉儿手里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