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缥缈,我做不得主。”
慕容昱眼中的光亮瞬间熄灭,他黝黑的眸子空空洞洞的,似浓云翻涌的夜空。
“……临到了,阿姐连骗一骗我也不愿吗?”
云琼华急促地呼吸了几口,只觉胸口钝痛,又向殿门外唤了声:“去找太医!”
慕容昱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唇角逐渐渗出鲜血,滴落在云琼华月白色的衣袖上。
他微微勾唇,将云琼华垂落的发丝,与自己的发丝绞在一起,系成死结。
“听宫人说,阿姐不愿穿明黄的龙袍,命尚衣监仿古制,做了纁色的衣服。”
“本以为我也穿红,和阿姐在一块,就会像新婚的夫妻。”
“可惜阿姐换了白衣。”
他顿了顿,看着沾染了自己血痕的月白衣袖,轻笑了一声,眼中璀璨如跃动的火烛。
“不过现在好了,也算和阿姐共着婚服,结发为夫妻。”
“慕容昱,你别自欺欺人。”云琼华扯回自己的衣袖,声音已不受控地带上颤音。
“你得活下去,才有机会让我原谅你。”
“你就这样死了,就算来生相见,我心里怨你,也会躲你躲得远远的。”
慕容昱笑了笑,喘息声渐渐止息,眸中的光点也如流星般散去。
“今生阿姐一片真心,我都伤了阿姐。”
“……阿姐忘了我吧,来生也别再相见。”
话音戛止,慕容昱的手臂颓然垂落。
云琼华的衣袖被他的鲜血浸透,与他垂落的衣袖交叠在一起。绾成死结的发丝自慕容昱手中掉落,在红衣上格外刺眼。
云琼华拥着慕容昱,明知他是死了,却总觉得他只是睡着了。
就像他小时候,自己抱着他,缩在仁寿宫的暖榻上,听着雪声,一同沉入梦乡。
骆怀慎与月隐白走入殿中时,云琼华正抱着慕容昱渐冷的尸身,兀自失神。
月隐白上前,探了探慕容昱的脉搏,对云琼华摇了摇头。
云琼华依旧失神,直至骆怀慎猛地跪地,开口向她请罪,她才自思绪中惊醒。
“奴才自作主张,给了慕容昱毒药,请皇上降罪。”
云琼华抬眸,看着眉眼低垂的骆怀慎,眼眸中晦暗不明。她开口,声音嘶哑至极。
“传旨,先帝病重崩逝,葬入慕容氏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