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鋆之那一抓毫无疑问是伤到了元恒,那一瞬间他的唇瓣也被男人狠狠咬了一口,血腥接着灌了一嘴。
至于轻重江鋆之不在乎,也不会深究,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做错事就对了。
后背顺带撞在床上刺激得他全身一阵疼,男人在此刻松嘴了,他又不由自主开始咳,将那最后一口混了唾液鲜血的热水咳出去多半才了事。
等他一缓和过来点,就下意识开口想要道歉想要解释,略有点迫不及待,意识到自己犯错的下一瞬也被惊得迅速撤回手了。
他说:“对、对不起哥,我不是——”
却在他话到一半,摆正脑袋看向并看清上方时,元恒也正直勾勾盯着他,嘴角勾起一边,音量大得直接压过了他的道歉声,“鋆之这算不算恩将仇报?哥好心喂水,鋆之却想让我断子绝孙么?”
男人的话隐隐有些咬牙切齿,却也带着笑意,心里更有几分愉悦在。
毕竟在元恒看来人儿的力气比正常状态下可小太多了,之所以失手咬了人儿主要是有些猝不及防,但感觉反而有点舒服,冰冰凉凉的。
再细细瞧着身下的人儿时,他就看见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只印着自己的身影,就像是只装得下他一个人了,竟让他莫名有几分餍足。
而人儿那眼底,此时也还蓄着被他一个吻折磨出来的泪,加上微皱的眉就显得可怜极了,整个人也紧张慌乱得不行,似乎就为了求他一个原谅。
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江鋆之为他这样紧张的样子。
换了个身份,待遇还真是天差地别啊!
所以他撤出那个吻、单手稳稳撑在床上、又说过那样一段质问后,就刻意贴得人儿近了些,也刻意将呼出的热气都扑在人儿脸上,手毫不顾忌就抓住了人儿下意识就撤回去的那只手,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一个不错的想法。
他想试试了——既然是人儿犯的错,就该让人儿帮他*才对。
而此刻的江鋆之,却被男人的质问堵得思绪乱了,只不停道歉解释求原谅,“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下意识想…抓住哥的裤子,对不起,阿鋆错了,哥你别生阿鋆的气,可以吗?”
他紧皱起眉,有些急迫地想与身上的男人解释清楚——他不该让男人受伤的。
他答应了元舜天不会伤害元恒,现在却做了约定外的事,他无疑是违背了约定。
可他不该违背约定的。
他也不想哥因此就反感他讨厌他厌恶他,甚至到憎恨他,直至再想杀他。
可他的确就是犯了错,他想求得人的原谅。
他或许可以求得人的原谅吗?
不,他还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他也必须去偿还。
可他该做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偿还?
对,他该征求哥的意见,毕竟是他对哥犯了错。
一个又一个疑问和否定在江鋆之的脑子里冒出头来,无疑证实了他的思绪有过多么不平静的时候。
事实就是,江鋆之只要一想到自己主动伤害了别人,而这个人还是他的家人,甚至有过一个约定——承诺了要保护这个人,不去伤害这个人时,他就思想乱得很,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偿还自己犯的错了。
即便这个人曾经还伤害过他,但在他说出原谅男人的一刻就自然该划清界限了。
他现在只想求得男人的原谅。
可他后一阵子的思绪又变了——他明明很清楚这全部都是娜岚小姐教给他的规矩所驱使的,只因为照着那些规矩他才会这样。
但他已经拒绝娜岚小姐的母亲身份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照着规矩来呢?
是下意识的?是不由自主的?更是接近本能的?
他不太清楚,可能就是思维习惯了,就要这样想,偏要这样想。
想过摆脱那些却又不会摆脱——他大概就是把娜岚小姐的规矩刻得太深了。
毕竟小时候,没有任何认知的江鋆之几乎被娜岚小姐定好了所有规矩,即便他最开始的确是什么都不会在乎也不想在乎,生死更无所谓的那种,但他终归是活了这么久了,照着那些规矩活了这么久了,也遇到了不多不少的人、不多不少的事,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摆脱呢。
可他又觉得只是一个习惯而已,他可以耗上一段时间让自己格式化,也可以完全不去在意。
反正已经那样生活这么久了,如果要继续生活他是要拿些规矩当标尺的,毕竟有些规矩他也觉得是对的,又有些规矩他不那么认同罢了。
而父亲的规矩——他必须服从,这一点他是不会忘的。
也只能服从。
但倘若他直接选择死的话,就没必要纠结这一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