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的积雪厚达三尺,天祚帝的銮驾被堵在关隘之外。
他掀开车帘,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灌进车厢,“为何停滞不前?”
“陛下,前面的雪更大了,车驾实在难行。”萧察剌撩着官袍跪在雪地里,“析津府的萧奉先送来急报,说……说南辽叛逆耶律淳已于三日前驾崩了。”
耶律延禧手中的暖玉杯“哐当”一声砸在车厢底板上。
他盯着萧察剌冻得紫的嘴唇,仿佛没听清般追问:“你说什么?耶律淳死了?”
“是。”萧察剌的声音压得极低,“燕云各州已举国素缟,萧普贤女受遗命被立为太后,如今正主持伪帝耶律淳的丧仪,同时暂摄军国大事。”
耶律延禧猛地推开车门,踩着积雪跳下车。
龙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析津府的方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对这位堂弟早逝的意外,更有对燕云大权旁落的焦虑。
之前耶律淳在析津府称帝时,他曾气得吐血,可如今对方猝然离世,燕云之地落入一介妇人手中,面对虎视眈眈的金宋两国,辽国的半壁江山怕是要保不住了。
“传旨,就地扎营。”耶律延禧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让萧普贤女即刻带着耶律淳的印玺来见朕,否则,朕便亲率大军开进析津府!”
萧察剌领旨起身,转身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早已通过密信得知,萧普贤女对这位天祚帝,可是心里恨的很,若非天祚帝的一贯荒唐,耶律淳如何操劳而死?
如今这位太后,可是正在析津府调兵遣将,加固城防,一边防着高俅,一边防着天祚帝,这位曾经的王妃,远比耶律淳更难对付。
而他自己心中,此时早就有了新的算计。
三日后,析津府的永安陵前,白雪覆盖了新堆的皇陵封土。这座皇陵建的很是潦草,第一是因为没钱,第二是因为没时间。
萧普贤女一身素白孝服,跪在耶律淳的灵前,乌仅用一根白木簪绾起,脸上没有丝毫妆容,却难掩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手中紧攥着耶律淳临终前交给她的国玺,冰冷的玉质硌得掌心生疼,也让她混乱的心绪渐渐安定。
“太后,李处温父子求见。”内侍轻声禀报。
萧普贤女缓缓起身,用白绢拭去眼角的泪痕:“让他们进来。”
李处温带着儿子李奭走进灵堂,父子二人皆身着孝服,对着耶律淳的灵位三叩九拜,哭声悲切。
待哭声稍歇,李处温抬起头,眼中已满是恳切:“太后,如今国丧当头,天祚帝又在居庸关之外虎视眈眈,金宋两国更是磨刀霍霍,臣恳请太后早立储君,以安民心。”
萧普贤女瞥了他一眼,心中冷笑。
李处温这话看似为辽国着想,实则是想借机扶持年幼的宗室子弟,以便自己掌控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