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厉倾宇紧紧抱着她,生怕她再摔倒,同时在她耳边轻声安抚。
佟玲的动作猛地僵住。
这个声音……是厉倾宇?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震惊,有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她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靠在他怀里,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
厉倾宇见她不再挣扎,这才稍稍松开了些,却依旧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稳。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愧疚:“玲儿,对不起,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佟玲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伸手回抱住他,指尖触到他背后湿漉漉的布料,还有那粘稠的液体:“你……你怎么跟我一起跳下来了?有没有受伤?伤在哪里?快让我看看!”她急切地想要推开他,查看他的伤势。
厉倾宇却按住了她的手,笑着摇摇头,语气轻松:“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不想让她担心,故意挺了挺胸膛,却不小心牵扯到后背的伤口,疼得他暗暗抽了口冷气,脸上却依旧维持着笑容,“你乖乖坐着别动,看,我烤了野兔,等下吃点东西,身体就有力气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佟玲扶着坐好,又拿了些干燥的草垫在她身下。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勾勒出坚毅的轮廓,眼底的温柔却几乎要溢出来。
佟玲虽然看看不见他忙碌的身影,但想着他为了自己不顾一切跳崖,他此刻强装没事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吸了吸鼻子,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崖底的夜很静,只有篝火的噼啪声和寒潭偶尔传来的水声。厉倾宇将烤好的野兔撕下最嫩的一块,吹了吹,递到佟玲嘴边:“尝尝,看看熟了没。”
佟玲张口咬下,温热的兔肉带着香气滑入腹中,一股暖意瞬间蔓延开来。她看着厉倾宇专注的眼神,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哪怕此刻身处绝境,只要有他在身边,似乎就什么都不怕了。
而远处的万蛊窟中,昊宸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崖底的两人并不知道,更大的危机,正伴随着祭坛上的诡异仪式,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厉倾宇英挺的侧脸,他指尖捏着撕好的兔肉,小心翼翼地递到佟玲唇边。兔肉炖得酥烂,裹着山野间采来的香草气息,可佟玲只吃了几口,便微微偏过头去。
“怎么了?”厉倾宇的动作一顿,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唇角的碎屑,声音里浸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是不是不合口味?我再去寻些野果来?”他总怕照顾得不够周全,尤其是在她如今这般虚弱的时候。
佟玲摇摇头,火光在她失去神采的眸子里晃动,像两簇将熄的烛火。“不是的,”她轻声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的兽皮,“我只是想起了青龙玉地宫的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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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厉倾宇的心便猛地一揪。他当然记得那个崖底——潮湿的苔藓,腐叶的气息,还有她昏迷时苍白的脸。那时他守在她身侧,看了一夜,直到晨曦透过岩缝照在她睫毛上,像落了层碎金。他更记得背着她涉水出谷时,水流湍急,他揽着她腰肢的手紧了又紧,在水下渡气的瞬间,唇瓣相触的柔软触感,至今仍刻在心底。
“玲儿……”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哑下来,“那时……你可有一点点……喜欢我?”这个问题藏了太久,久到几乎要生根发芽,此刻借着这寂静的夜,终于怯怯地探出头。
佟玲闻言,空空的眼眶似乎有了些微波动。她轻轻“嗤”了一声,带着点嗔怪:“傻瓜,你趁我昏迷夺我初吻的时候,我可有跟你计较?”那时她并非全然无知,朦胧间只觉得唇上温热,还有他小心翼翼的气息,像羽毛拂过心尖。
厉倾宇的耳根瞬间红透,手指有些无措地绞着衣角:“我那时是……是救人心切。”可话到嘴边,终究没敢说出后半句——他确实存了私心,存了那份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贪恋。
佟玲缓缓地叹了口气,那口气仿佛承载着她心中所有的苦涩和无奈。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却又带着无法掩饰的哀伤:“倾宇,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聚力量,然后继续说道,声音愈发地轻,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我中了血咒,内力全失,如今……五感已失其四了,过不了多久就会……”
当她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指尖开始微微颤抖,尽管她极力想要保持平静,但那细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和绝望。
厉倾宇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紧,他手中的兔肉瞬间被他放下,仿佛那不再重要。他的长臂迅速伸出,将佟玲紧紧地揽入怀中。
佟玲的身子很轻,轻得如同一片羽毛,这让厉倾宇的心更加疼痛难忍。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用自己的温暖去驱散她的恐惧和寒冷。
“不会的,”厉倾宇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赫连蛊医说了,有忘川水和她给的药丸,定能解了这血咒。你信我,玲儿,我一定能治好你。”
他的下巴轻轻地抵着佟玲的发顶,感受着她的发丝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挲,那种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都化了。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像是在对她许下一个承诺,一个永远不会改变的承诺。
佟玲埋在他怀里,听着他胸口沉稳的心跳声,眼眶一热,泪水终于无声滑落。她知道他在安慰她,也知道这血咒的凶险,可此刻被他紧紧抱着,心中那片因绝望而冰封的角落,竟悄悄融了条细缝。她不再说话,只是将脸埋得更深,任由泪水濡湿他的衣襟。
次日清晨,厉倾宇在离宿营地不远处寻到一个干燥的石洞。洞壁上渗着水珠,他用干草仔细擦拭干净,又铺上厚厚的兽皮,这才放心让佟玲住下。
“你乖乖在洞里等我,”他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度带着暖意,“我去寻些吃食,再看看有没有出去的路。”
佟玲点点头,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里空落落的。洞外鸟声啾啾,阳光透过洞口洒下一片光斑,她摸索着走到洞口坐下,眼神空洞的看向远方,等着她的归人。
厉倾宇在密林中穿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崖底地形复杂,藤蔓缠绕,腐叶深厚,他走了许久,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异香。循香而去,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墨绿的水域静静铺展,水边怪石嶙峋,无数白骨散落其间,正是万蛊窟禁地的忘川水!
“找到了!”他低呼一声,快步上前。忘川水色如浓墨,水面上漂浮着诡异的荧光水草,触之冰凉刺骨。岸边散落着不少锈迹斑斑的兵器和行囊,显然是前人冒险取水留下的。他顾不上多看,连忙拿出早已备好的木蒲,小心翼翼地舀了满满一蒲水。
“玲儿,有救了!”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狂喜的光芒。有了忘川水,再加上自己的心头血,定能解了她的血咒!他又摘了些无毒的野果,猎了只肥美的野兔,这才匆匆往回赶。
远远地,他就看到洞口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佟玲听见脚步声,摸索着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茫然的期盼。那一刻,厉倾宇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歪着头,微微蹙眉,像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小兽,乖巧得让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