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昌看看左右,凑到韦泰跟前低声询问。
韦泰苦笑道:“梁芳妄议立储等事,证据确凿,无可争议咱家正想问问覃公公,陛下此举是何意呢。”
覃昌显得有些无奈,道:“或是太子觉得,易储这件事若无陛下授意,光凭梁芳一介中官,哪里敢造次?所以太子拿他回来问清楚,若一切都是先帝的意思,或许就”
“唉!”
韦泰也在叹息。
人走茶凉。
朱见深一死,内宫体系几近崩坏,很多人都将面临被撤换的命运。
韦、覃二人都有很强的危机意识,不过覃昌已经历过宦海沉浮,还好一点,韦泰却很不甘心。
我当上司礼监掌印太监还没几天呢,怎么皇帝一死就要把我给换了?我也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这就得给人让路?
“这几天”
韦泰谨慎地问道,“那位张翰林,没什么动静吧?”
覃昌摇头道:“的确没见他蹦跶自从天寿山回来后,就一直很低调,不过偶尔去趟翰林院,但愿意与之交流的官员少之又少,虽有人到他府上拜访,他却基本上不见客。”
韦泰道:“你说,翰林院这位新晋的掌院学士,真就放弃入阁了?”
覃昌分析道:“其实入不入阁,影响并不大,谁是阁臣真有那么重要吗?就像万安和刘吉,如今是阁臣吧?但太子有事也不会听他二人的。再说咱司礼监,你说现在谁掌权”
韦泰听到这话,心中不免生出感慨。
我们俩,一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一个首席秉笔兼提督东厂太监,都不如下面一个怀恩管用。
这就说明,官职只是个名头,最重要的还得看太子听谁的话。
就好像皇帝活着的时候,只听李孜省的,几时见过参详万安和刘吉的意见?这也是现在朝中清流对李孜省喊打喊杀的根本原因,目的就是为了维护政治规矩,不能因为皇帝的喜好便让固有规则作废!
朱祐樘登基大典迫在眉睫。
此时朝中御史言官最为忙碌。
成化朝时,他们受朝中奸佞的气太多,当时皇帝可不听他们的话,或者说直接就把言官撂到了一边,从不把他们当回事。
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太子愿意听取谏言,自然是对着朝中一些在朝或是已经致仕的大臣,好一通参劾。
在朝的待遇还好点儿,毕竟言官有所顾忌,生怕直接撕破脸以后不好相处。那些已经离朝的,比如说之前连朱见深都看不过眼的彭华,瞬间成为他们的主攻方向。
这天下午日落时分,怀恩带着几份参劾奏疏,去端敬殿拜见太子。
因为再过两天,就是太子的登基典礼,怀恩自己也希望太子能拨乱反正,在他看来,韦泰和覃昌二人也是朝中动乱的根源,需及早撤换下来,所以现如今他做事基本上是绕过那二人,只对太子负责。
“怀公公,您不能进去。”
覃吉在殿门前将怀恩给挡下来。
“为何?”
怀恩皱眉,不解地看向覃吉。
他跟覃吉都是宫里的老人,当然以地位论,怀恩比覃吉高了不知多少。
但现在覃吉作为太子身边的长随,很有可能会象征性进入到司礼监或是御马监充任管事太监,怀恩自然得重视一些。
至少覃吉不作恶,也能规劝太子向善,怀恩是挑不出这人身上毛病的。
覃吉叹道:“今日太子妃之父进宫,正受邀在里边用膳,一场家宴才刚刚开始。太子有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