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中带着上位者才有的气势,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徐悠接过马鞭,皮革的凉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他低头又看着手中的密信,盯着手中那张字迹细密的军情纸条,几乎要将纸张边缘掐出褶皱。
方才谭威将辟州骑兵统领的重任托付于他,此刻他心里翻涌着无数想法,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督帅,卑职反复研看情报,发现辟州骑军现存弩箭不足千支。若遇敌方重甲骑兵集团冲锋,这点箭矢怕是连一轮齐射都凑不出。"
他顿了顿,偷瞄谭威无波澜的脸色,继续硬着头皮说。
"卑职斗胆请命,将全军弩箭集中调配,组建一支规模化的精锐弩队。若能再从火器营匀出几十杆新式火铳作为杀手锏,配合骑军的机动性灵活布阵,攻防两端都能有质的提升。另外现有建制中什伍编排混乱,也急需重新整合。"
谭威转动着手中的青铜盏,内壁饕餮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徐悠,你可知本督为何把这两千麻烦兵交给你?"
不等对方回答,谭威一口饮尽杯中酒。
"因为你是从静海出来的!是咱们圭圣军的种子,现在这支独立军,人、财、物调配,本督一概准许你自行处置。但有句话你给我记清楚,三个月后若见不到成建制的战斗力,军法处置!"
冷汗顺着徐悠后颈滑进衣领,他却挺直脊背朗声道:
"卑职定不负重托!不过。。。卑职想请调一队亲卫作为心腹班底,再将杜博、江流洋、刘世绪三位校尉调入独立军。杜博善骑射,江流洋精于布阵,刘世绪管后勤滴水不漏,有他们辅佐,卑职才能真正把队伍攥在手里。"
话落又补充道。
"卑职也知晓圭圣军四处吃紧,这些人手断然不敢多要。"
谭威靠在虎皮椅上,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
"准了。军需处那边我会打招呼,你只管放手去做。"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亲卫掀开布帘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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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帅,新军阿里戈求见!"
。。。
随着甲胄轻响,阿里戈踏入书帐。他特意换上新军禁卫军服,外罩一层素白青纱,腰间钢刀缠着黑绸,正是军中为至亲服丧的装束。
未等谭威开口,他已"咚"地行标准跪拜大礼,额头重重磕在青砖地上:
"末将阿里戈,叩谢督帅主持公道!家父灵前,末将已尽孝,现求督帅允许我入伍西北!"
谭威快步上前搀扶,触到阿里戈手臂时,隔着甲胄都能感受到那紧绷的肌肉。
"黑乐山将军的战死,是朝廷之殇啊。"
他望着烛火,思绪飘回巨鹿之战那年。
"记得冀南混战时见过令尊一次,当时你父千里驰援,在晋东以一千人拉住孔部三千。他的黑鬃马踏过之处,血水溅起三尺高。。。"
。。。
"家父常说,我家虽为胡族后裔,但食的是大明俸禄,流的是忠君热血。"
阿里戈抬起头时,眼眶泛红却无半分软弱。
"自先祖投效以来,我家子弟皆以军法持家。兄长哲剌镇守晋西,每日寅时必到校场督训;末将在新军从门卒做起,大小二十余战,从未敢辱没家门。"
他腰间弯刀随着呼吸微微晃动,仿佛随时准备出鞘饮血。
徐悠在旁静静观察,心中暗自估量:这阿里戈年纪不过双十,浑身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