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萨焕赫霍然起身,皮靴碾碎地上的陶片:
"既然如此,就让我去扫平城北军营!"
他的声音里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至少能让明军知道,可萨人不是任人欺凌的羔羊!"
营帐内陷入死寂,唯有远处传来巡夜的梆子声。可萨巴图盯着堂弟腰间那把林丹汗留下的弯刀,终于长叹一声:
"今夜子时,带两千人去。记住,见好就收。"
可萨焕赫的眼睛瞬间亮如狼瞳,抱拳行礼时带起一阵风。看着堂弟远去的背影,可萨巴图却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城北军营驻扎着明军精锐,又有壕沟鹿角重重防护。以两千骑兵夜袭,与自寻死路何异?他抓起案上的狼头骨酒杯,将剩下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杯中倒映着摇曳的烛光,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可萨焕赫的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明军的箭雨之中。
可萨部的牛皮帐篷在夜风里发出低沉呜咽,可萨巴图摩挲着狼头刀柄,黄金铸就的兽眼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作为漠西蒙古八大部之一,可萨部承袭自蒙元分裂后的瓦剌血脉。谭威的出现意外改写了历史轨迹,可萨部本应在明末被漠南满蒙联军击溃西逃。
历史上漠西蒙古最终分化成准噶尔、和硕特、土尔扈特、杜尔伯特四大部落的可萨部,竟在这片草原上顽强存续,甚至一度显露出称霸中亚的野心。
"可萨阿里,以为冲入营州城就能里应外合,就能立下不世之功。"
可萨巴图对着虚空低喃,指甲深深掐进袍子的纹路。可萨阿里与可萨焕赫兄弟曾经坐拥近三万户部众,是可萨族内仅次于他的庞大势力。
如今可萨阿里率前锋营深入营州生死未卜,既然已经如此了,那就壮士断腕吧。他最后还是将夜袭北大营的"机会"给了急于复仇的可萨焕赫,虽然能猜到结果,但是还是保留了一丝不可能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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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一日深夜,两千可萨骑兵如黑色浪潮漫过营州城北郊。可萨焕赫的银饰头盔在月光下闪烁,他握紧狼头弯刀,全然未察觉兄长的放弃。
"明军斥候肯定都缩在城里!"
他对副将狞笑。
"等我们烧了北大营,看那些龟缩的老鼠还敢不敢嚣张!"
马蹄声惊醒了沉睡的狼群,远处传来悠长的嚎叫,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哀鸣。
然而他们的行踪早已被营州军斥候捕捉。
当可萨军逼近时,周保威正就着油灯擦拭佩刀。这位边军步军将领冷笑一声:
"区区数千骑兵,也敢来啃营州这块硬骨头?"
他抓起令旗,三千军士迅速集结,在依山而建的北军营寨墙后布下天罗地网。狭窄的正面寨墙成了天然屏障,注定让可萨军的优势兵力无法展开。
"放箭!"
可萨焕赫高举弯刀,三百名火箭手同时松手。刹那间燃烧的箭矢划破夜空,像坠落的流星般砸进北大营。
干草棚瞬间腾起冲天火光,照亮了明军士兵紧绷的脸庞。
"压制寨墙!"
可萨焕赫嘶吼着,第二批弓箭手的普通箭矢如乌云般遮蔽月光。可萨骑兵们趁机推着云梯冲向寨墙,皮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刺耳声响。
周保威站在了望塔上,看着蚁群般涌来的敌军,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
"第一道防守后撤,放他们靠近!"
当可萨军士越过壕沟将云梯搭上寨墙的瞬间,明军突然现身。滚烫的金汁顺着云梯泼下,惨叫声中,数十人仰面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