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昏暗的天空之中一道红光猛地炸开,瞬间吞噬了所有昏暗。天地间霎时只剩这刺目的红,连风都染上了滚烫的腥气。
红光里,那具像轿子般敦实的棺材静静悬着,棺身雕满扭曲的纹路,在红光照耀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棺材顶上立着两个怪人:左边没有眼耳,却精准地“锁”向空中,右边的没有口鼻,面门一片平整,只在皮肤下有细微的起伏。
他们齐齐看向天空,哪怕一个人没有眼睛。
空中开始渗下血珠。起初只是针尖大的红点,啪嗒落在棺木上,随即连成线、织成网。
血雨越下越密,砸在棺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溅在两个怪人的皮肤上,顺着轮廓往下淌,像给他们镀了层猩红的膜。
刘柯倒在棺材旁的泥地里,身体早已凉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最后一丝温热的血液正从心口处溜走,四肢百骸只剩空洞的麻木。残存的意识像风中残烛,他费力地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探向腹部——那里是空的。
没有温热的脏器,没有坚硬的骨骼,指尖戳下去,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随着动作凹陷,像戳进了一只泄了气的皮囊。
“呵……”
一声轻笑从他喉咙里挤出来,气若游丝,带着点自嘲,又有点认命。
眼皮重得像粘了铅,他缓缓闭上眼,睫毛上立刻挂了颗血珠。他在等,等那把伞。
那把一阴一阳的伞,他比谁都清楚,此刻就算印记之神祭傩来了,用那能烙刻万物的神力在他身上打满符咒,也填不满这具空壳;就算血液之神天清血皇倾尽全力,引来三江四海的精血灌入他体内,没有骨头撑着,也只会像水袋般漏得一干二净;力量之神司天法相的神力再强,能掀翻山岳,却捏不起一捧散了架的皮肉。
能救他的,只有阴阳之神混沌圣祖。只有那能从虚无里捏出骨骼、从死寂中唤回生机的力量,才能把他从这摊烂泥里捞回来。
血雨还在疯长,天地间的腥气浓得化不开,像有无数伤口在同时淌血。突然,几声锣响撞破雨幕——“哐!哐!哐!”
声音沉闷如撞在胸腔上,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随着锣声,下落的血雨竟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住,硬生生顿在半空,甚至开始簌簌地往回退,在红光里聚成一团翻滚的血云,越胀越大。
可血雨没打算停。被逼回去的血水在云端越积越厚,很快就撑破了那股力量的束缚,新一轮的血雨更猛了,简直像天空裂开道血口子,倾盆而下。
“哐!”
最后一声锣响戛然而止,像是敲锣的人终于脱力。
下一秒,积压的血水如决堤的洪水般砸下来,带着骇人的声势,在地上砸出一个个血坑,汇成蜿蜒的血河。
棺材顶上,那个没有口鼻的怪人始终仰着头。
面门处的皮肤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像是在“嗅”那血雨里的气息,又像是在“喊”着什么。而刘柯紧闭的眼角,一滴浑浊的泪混着血珠滚进泥里,他还在等,等那把伞穿过血雨,落在他头顶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