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酱缸……”莲花师姐拍了拍自己身上一个残留的酱坑,声音低沉压抑,“腌了咱们一个还不够?非要你也跳进去,彻底烂掉才甘心?”
璐璐大姐的眼神锐利地扫过远处酒坊门口再次投来的、带着审视和戒备目光的士兵,压低声音,语极快而有力:“你们如果今天忍不住,那可能事情会闹得更大!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替蝉蝉记的星海工分、怨念期货红利,你那份谁认?!要闹,也等那老咸鱼蝉蝉爬出星海,带着一身酱香,把咱姐妹的份额连本带利讨回来!再砸了这腌臜地也不迟!你现在扑上去,是填他那破酱缸的缸底么?!”
字字如凿,敲在琳琅的心上,
那剧烈颤抖的虚影渐渐平息下来,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缓缓落回地面,蜷缩在破碎令牌旁。
魂光暗淡得像随时会熄灭的灰烬。她没有说话,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沉寂弥漫开来。
“走。”白袍小将言简意赅,用水光剑指了一下方向——一片远离主街、更为荒僻的残垣区,“那老婆子跑了,刚才动静必引守军。孙仲谋的人很快会到。”
众人心头凛然,莲花的翠光悄无声息地收敛,夏夏迅扶住琳琅的残魂令牌。
这是一个昏暗陋巷·逼仄藏身之所
被大火燎去半边、勉强还算完整的民居后厨,灶台半塌,墙壁黝黑,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焦糊和霉味,只有角落里一张断腿的矮几勉强可用。
外面传来的喧闹和巡哨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提醒着这片废墟仍在新的主人掌控之下。
琳琅的虚影被夏夏小心地安放在矮几上,依靠着那枚仿佛被酱汁浸染过的残破令牌,始终沉默,暗淡的光芒甚至透不出具体的形体轮廓,只像一团凝固的、冰冷的悲伤。
夏夏坐在矮几旁,紧握琳琅冰冷的“手”,源源不断的、带着雨后青草和初生嫩芽气息的微弱绿丝,小心翼翼地渗入那暗淡的魂光,试图驱散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但这生机,此刻也只能如同微弱的烛火,艰难地维持着那一点不灭的灵性。
莲花靠坐在另一面断墙下,身上的酱坑还在隐隐作痛,绿光忽明忽暗,看着夏夏和琳琅,又看看屋外扬州城灰败的天空,低低叹道:“……蝉姐在那边……怕是在被那小星熊孩子当抹布用……咱这边,也得先当块会喘气的石头,窝着了。”语气带着点自嘲的酸苦。
“哼!”璐璐大姐则背对着众人,捧着昆仑镜账本,手指在污秽的镜面上疯狂摩擦,嘴里咬牙切齿,“孙仲谋……行!算你狠!连城池经营成本都‘酱香化’管理了是吧?好账!老娘给你记下了!”那账本上金芒流转,隐约组成了复杂的成本图表:
[州牧府资产(历史估值)]-[现估残值]=[固定资产损毁负资产]
[核心将领流失](包含周仓、廖化、李典价值评估-附带潜在对手增益负分)
[非预期性战略转移(破天出走彭大波失踪)]
[新增产业投入风险预估(酱坊+酒肆)]+[潜在民怨(不稳定)指数]+[治安维护(高压)成本]
[结论:孙仲谋扬州政权经营风险指数:高危(酱缸型经济泡沫破灭概率>95)]
白袍小将守在门口窄缝处,如临大敌,手中的水光剑尖微微震颤,那点凝固的水系异能散着愈诡异的气息,一个比针尖还小的酱油瓶虚影悬浮在他肩头,随时准备幻灭,他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似乎在对水光剑低语。
屋内陷入压抑的沉默。
只有夏夏维持生机的微光,璐璐摩擦镜面的轻微嗤啦声,以及屋外那象征新秩序的、不时响起的沉重巡逻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夏夏的生机终于撬动了绝望的冰冻一角。
矮几上,那黯淡的魂光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一个细微、破碎、又带着一种近乎荒凉的清醒的声音,在逼仄的空间中响起:
“……蝉姐……被那小魔王……抓了多久的苦力?”
夏夏抬起头,努力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尽管眼底满是担忧:“三年……她答应……守三年……”
“……三年……”琳琅的声音如同呓语,“三年……这酱缸……会不会臭透了?”
莲花抬起头,眼中翠光一闪,脸上硬挤出几分江湖大姐头的豪气:“臭透了正好!等那老咸鱼梁蝉出来,一身强烈的灵力肯定能扛得住!带咱姐妹掀了这口烂缸!”
璐璐合上昆仑镜账本,金芒隐没:“三年,利息也够了!”
门口的白袍小将似乎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紧绷的肩膀略略放松,转过身,酱油瓶虚影稳定了一些,看着琳琅那团依旧暗淡但似乎开始微微呼吸的魂光,手里的醋起子无意识地点了点那凝固的混酱,眼神中掠过一丝混杂着叹息的决断:
“……三年后……混酱剑意也该腌入味了。”顿了顿,声音低沉,一字一句,“……掀缸,缺不得一把好铲子。”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