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道,“你很差吗?”
许莓突然怔住,她过去从不敢细想,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这些年里,她所遇见过的老师们总是会对她加以称赞,说她是百里挑一的好苗子,生下来便是得天独厚的资质条件,注定要吃这饭碗的。
若是肯继续沉下心来的努力,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年轻一代的首席舞者。
当然,这也是许莓的梦想,任何一个舞者,都希望自己能够这般出色。
但她从不敢将自己捧得那么高的位置,被夸奖也只是笑笑后的沉默。
如今,被迫迎上程放这双漆黑如墨的眼眸,许莓逃不掉,但似乎能够透过他的瞳孔,映出自己现在的呆滞模样。
先前,待她向警察做完笔录后,便被护士急匆匆的带去做了全面检查,她换上了新的病号服,身上算是整洁干净,但脸上被处理过的伤痕仍然在渗血。
借着程放的眼睛,正无声的提醒着她,依然不好看,甚至是更加狼狈。
所以,有许家人在一天,她便要一直生长在淤泥里,更被剥夺掉未来。
极其糟糕。
“许莓,看着我。”
见她的视线又有些模糊,程放蹙了下眉头,沉声道,“在这个吃人的社会,你一定要学会断舍离,没人会替你慷慨一辈子。”
许莓愣愣的看着他。
自小到大,几乎没人会与她说这样的话,告诉她可以挺直腰板的做自己。
她觉得自己被警醒,心中突然有了个强烈的想法,告诉自己一定要去这么做。
一定。
许莓突然有些想哭,但也确实是一时间有些忍不住的掉了眼泪。
程放有些忍不住想要伸手揉搓着许莓乱糟糟的脑袋,但递出的手一顿,忽而偏了个方向,动作轻而缓的,用关节刮了下她脸上沾染的泪痕。
这是替他落下的,本该由他来擦。
许莓被搓弄的脸上有些发痒,她震了下,无比惊愕的想要朝着一旁躲。
她脸色一变,惨兮兮的,再不是刚才的轻松,惊呼道,“程先生!”
她在害怕。
程放眸色一沉,将许莓抗拒的惊慌一并尽收眼底,意识到是自己唐突了。
他拧了下眉头,满是歉意,“抱歉。”
一时间,二人彼此间无话。
好半天,许莓才从先前的惊恐中挣脱出来,“对不起,程先生,是我的问题。”
她有心病,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好意。
或许是太过于尴尬,许莓想了下,踉跄的从椅子上跳下来,极其艰难的朝着病房内跑去,好半天,她又去而折返回来,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塞给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