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小囡囡离开后,黑熊精看着裂缝消失的方向,巨大的熊脸上表情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那恐怖小祖宗的敬畏,还有一丝莫名的感激交织在一起。
它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些焦黑冒烟,气息奄奄的和尚,尤其是那个还在无意识抽搐,嘴里喃喃念叨着“蜜糖…乌龟…囡囡…”的金池长老,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带着腥臊味的热气,低吼一声:“吼。(晦气。)”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拖着还有些僵硬的身体,钻回了自己那充满安全感(虽然气味不佳)的黑风洞,巨大的爪子一扒拉,用几块巨石死死堵住了洞口,决定先睡他个三天三夜压压惊。
而观音禅院的客房内的孙悟空、杨戬、哪吒三人看着怀里的袈裟和锡杖,又看看窗外恢复平静的夜空,相视苦笑。
孙悟空随手将袈裟叠好,锡杖立在墙角,挥手撤去了笼罩唐僧的隔音屏障。
屏障消失的瞬间,唐僧恰好翻了个身,口中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佛号,睡得依旧香甜,浑然不知这一夜之间,佛宝失而复得,观音禅院方丈差点被一只蜜糖乌龟送走,而数十里外一头无辜的黑熊精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客房内。
唐僧悠悠转醒,只觉神清气爽,昨夜似乎睡得格外安稳。
他起身洗漱,整理袈裟(孙悟空早已将锦襕袈裟叠好放在他枕边,蜜糖痕迹神奇地消失了),手持九环锡杖,准备去向金池长老辞行。
然而,当他来到大殿前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只见大殿前一片狼藉,琉璃窗破了一个大洞,碎片还未完全清扫干净。而且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更令人心惊的是,以金池长老为首,数十名昨日还龙精虎猛的武僧,此刻个个形容枯槁,面如金纸,气息萎靡。
他们身上的僧衣多有焦黑破损的痕迹,裸露的皮肤上带着诡异的灼伤,眼神涣散,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茫然,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精气神。
金池长老更是凄惨。他瘫坐在一张软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但露出的脸庞焦黑干枯,皱纹深得如同刀刻,双目无神地望着虚空。
不仅如此,他口中还在无意识地喃喃:“蜜糖…乌龟…囡囡…佛宝…黑熊…假的…都是假的…”
一夜之间,他似乎苍老了百岁,精气神彻底垮塌,道心显然已濒临崩溃边缘。
旁边侍立的小沙弥眼睛红肿,低声对唐僧解释道:“圣僧…昨夜…昨夜有妖邪入侵,盗取佛宝,方丈与诸位师兄为护宝与那…那黑熊精大战,虽…虽最终佛宝失而复得,但…但方丈与师兄们都受了重伤,元气大损…”
小沙弥的话音带着哭腔和难以掩饰的恐惧,显然昨夜那超乎想象的恐怖景象,给他留下了毕生阴影。
唐僧闻言,双手合十,面露悲悯:“阿弥陀佛,竟有如此凶顽妖邪。长老与诸位高僧为护佛宝,舍身卫道,实乃大慈悲,大功德,贫僧感佩万分。”
说完他对着金池长老深深一礼。
金池长老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看向唐僧和他手中光华内蕴的锦襕袈裟和九环锡杖,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一想到昨天那个小娃娃,还有自己感应到的那一丝极品先天灵宝的气息,最终却化作一声带着无尽疲惫和绝望的叹息,重新闭上了眼睛。
那袈裟…那锡杖…那蜜糖乌龟…那撕裂虚空的恐怖身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