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东忽然抬手,止住了托塔李天王的话。他走到桥边,拿起一个装着草药的竹篮,对护桥仙兵说:“你们常年守桥,风吹日晒,难免染上风寒,这草药你们试试。”
仙兵们面面相觑,还是领头的仙兵接过草药,闻了闻:“这……这竟是‘天河仙草’,能驱寒祛湿,比仙药还温和。”其他仙兵也纷纷上前看竹篮、摸垫布,原本紧绷的神色渐渐缓和。
托塔李天王看着这一幕,眉头渐渐舒展。他走到桥边,摸了摸竹篮的纹路,忍不住赞叹:“这竹篮编得结实,比玉篮还趁手,过桥的仙童挑东西也省力。”
太白金星趁机道:“天王,陛下,张大姑的法子虽不合旧规,却能让过桥的仙凡舒心。不如先让她试试当这个‘守护神’,若真不合时宜,再议不迟。”
托塔李天王点了点头:“也好,这桥守的是‘通行’,更是‘人心’,她这般做,倒合了守护的本意。”
张兴东转头看向张美,眼中带着笑意:“大姑,以后这提篮桥的守护,就拜托您了。”
张美立刻来了精神,撸起袖子:“哎!俺这就给桥栏都缠上竹垫,再编些小篮给过桥的人用!”
接下来的几日,天河石桥彻底变了模样。桥栏上缠满了柔竹编的垫布,桥两头摆着装满草药、干粮的竹篮,桥边种上了新竹,风一吹,竹影婆娑。过桥的仙童再也不用怕挑担硌手,年迈的老仙也有了垫布可坐,连往日冷清的石桥,都多了不少欢声笑语。
王母娘娘听说后,特意来提篮桥查看。张美给她递了个装着鲜果的竹篮,还引她看桥边的新竹:“娘娘,这竹长得快,明年就能编更多篮,过桥的人也能多些帮衬。”王母娘娘提着竹篮,笑着对张兴东说:“哀家走了无数次天河桥,今日才觉得,这桥真的‘暖’了。”
可没过多久,张美却找了张兴东,神色有些落寞:“兴东啊,俺想走了。”
张兴东一愣:“大姑,怎么了?是大伙待您不好?”
“不是不是。”张美摇摇头,摸了摸桥边的新竹,“俺知道自己是凡人魂魄,不能总待在天宫。俺当这守护神,就是想让过桥的人踏实,现在桥暖了,俺也放心了。再说,俺还是想回凡间,俺的竹林还等着俺呢——下辈子,俺还想编篮,看着大伙用俺编的篮装东西,就挺好。”
张兴东鼻子一酸,握着她的手:“大姑,真的不留下来?朕能奏请上天,给您仙籍……”
“不了。”张美笑了笑,眼底满是怀念,“凡间好,有竹林的清气,有街坊的唠嗑声,还有俺没编完的竹篮。天宫虽好,可没了村口的老竹,总觉得少点啥。”
离别的那天,提篮桥的仙兵和过桥的仙凡都来送张美。她给每个人都编了个小竹篮:给托塔李天王编了个装令牌的篮,给护桥仙兵编了个装草药的篮,给仙童编了个装玩具的篮,最后给张兴东编了个小竹篮,里面装着片竹叶——和当年她找迷路的张兴东时,篮里的竹叶一模一样。
“兴东啊,以后过这桥,别忘了看看竹篮里的帮衬,人心暖了,路才好走。”张美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影渐渐变淡,化作一缕带着竹香的霞光,消失在天河旁。
张兴东站在提篮桥边,手里攥着小竹篮,忽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冰冷的规矩与兵器,而是让过路人踏实、让人心温暖的心意。大姑编的不只是竹篮,更是把凡间的竹香、把“想着别人”的心意,编进了肃穆的天宫里。
此后百年,提篮桥的竹篮与新竹从未消失。护桥仙兵学着张美的样子,编篮装草药、垫桥栏,桥边的竹林越长越密,竹篮旁总放着片干竹叶——那是属于天宫提篮桥守护神张美的位置。
每当有新仙兵换防,张兴东都会指着那片竹叶,讲起大姑的故事,讲起那个装着草药的竹篮。而他锦袋里的半根竹篾,也成了天宫的一段传奇——据说每当月圆之夜,轻轻摩挲竹篾,就能闻到凡间竹林的清气,听到张美的声音:“兴东啊,竹篮编好了,快来装你采的野果!”
凌霄宝殿的晨鼓再次响起时,新的一天开始了。张兴东整理好龙袍,大步走向殿中。他知道,还有很多“暖桥”的事要做,还有很多心意要传递给三界。而大姑留下的竹香与暖意,会像天河的流水,永远滋养着天宫的每一座桥,照亮他守护三界的道路。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