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昭依偎在顾野怀中,呼吸渐渐清浅,陷入沉沉的美梦之中。
她脸颊上还有残留的淡淡粉晕,几缕被薄汗濡湿的发丝贴在光洁的额角。
顾野半倚着床头,素色寝衣微敞,露出线条紧实的胸膛。
他垂眸凝视着怀中沉睡的容颜,细心地将那几缕调皮的发丝,拢到了苏昭昭的耳后。
一双深邃的眼眸只剩下满溢的温柔,然而在万籁俱寂时,一丝不安却悄然钻进了他的心。
在前厅宴客时,丁嬷嬷偷偷来跟他说起:“大人,有个人送了一个黑黢黢木匣子来,上面连个署名也没有,却说是要送给大人您的贺礼!奴婢有些担心……”
丁嬷嬷一向知道,要如此处理府内大小事务,竟因此疑惑前来找他。
他自然得去瞧瞧。
只是当时,宾客们尽都嚷着要他快些入洞房,别让新娘子等太久。
他才先来见苏昭昭,与苏昭昭饮合卺酒。
眼下已是三更,宾客早已散去,就连府中下人们也尽都睡下了。
顾野这才想起那件蹊跷的‘贺礼’。
他动作极轻地挪开了被苏昭昭枕在颈下的手臂,又小心翼翼地将她安放在柔软的枕上。
顾野撑起身后,仔细替苏昭昭掖好被角,才翻身下了床。
他随手抓起搭在屏风上的外袍披上,系带未系,朝门处走去。
很快,他的身影就融入浓稠的夜色当中。
来到偏厅后,顾野点上了灯,但厅内仍显得十分空旷。
一张蒙尘的紫檀木供桌孤零零地摆在厅堂中央,桌下阴影浓重,如同蛰伏的兽口。
顾野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供桌下方那个突兀的存在。
那是一个约两尺见方的乌木礼匣,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纹饰。
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种沉郁死寂的光泽。
像是一口微缩的棺材,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无声的不祥。
他几步上前,屈膝蹲下,骨节分明的大手直接扣住了那冰冷匣盖的边缘。
入手触感沉实,带着木料特有的凉意,却又隐隐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阴寒。
他猛地一发力,“喀嚓!”一声并不响亮。
只是夜深人静,显得得格外的刺耳。
匣盖被掀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铁锈腥气和陈旧尘埃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
匣内没有贺礼该有的珠光宝气或绫罗绸缎。
首先刺入眼帘的,是一抹冰冷刺目的寒光!
一柄打造得极其锋利的匕首,静静地插在一个偶人的身上。
刃口雪亮,在朦胧的月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犹如杀意。
而让他心悸的是,那匕首靠近刀尖的位置,竟真有一片已经干涸凝固的血渍。
偶人看着是个成年男子,与他手臂一般长短。
顾野细细端详着偶人身上衣服的纹案,惊觉那竟然是件飞鱼服!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何人敢如此大胆,制作锦衣卫偶人?
不对!
何人,会如此咒他?!
一股戾气瞬间冲上顾野的头顶,他拿起那偶人,想要摔在地上,却意外发现在偶人的下面,木匣子内,还有个物件。
顾野定睛一看,那里放着一封信笺,上面写着‘顾指挥使亲启’。
他迟疑了片刻,将那人偶放在一旁,才伸手去拿那封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