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晚的脸,一瞬间惨白如纸。
她死死盯着李大夫,声音因极力压抑而绷紧,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预的颤抖。
“什么叫……性命之忧?”
“不过是高烧,怎么会牵扯到性命!”
尽管云岁晚对裴砚桉早已心如死灰,可今日之事终究因她而起,更何况是一条人命,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李大夫重重叹了口气,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裴大人积劳成疾,毒素早已攻心,不过是凭着一口气撑着,已是强弩之末。”
“如今风寒入体,引得旧疾并发,今夜若是高烧不退,神仙难救。”
“中毒?”
云岁晚心头一震。
“你是说他中毒了?”
何时中的毒?她怎么全然不知?
她的视线猛地转向一旁的管家永年。
“到底怎么回事?”
永年迎上云岁晚满是质问的目光,嘴唇翕动,沉默了一瞬才艰难开口。
“大奶奶,爷……爷是在回府救你的时候中的毒。”
“那秦风像是算准了爷会回来,在府门外设下埋伏,爷救您心切,中了毒箭。”
云岁晚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低头,颤抖着手扒开裴砚桉胸口的衣襟。
果然,他肩胛骨的位置,缠着厚厚的纱布,已经有暗红的血色隐隐渗出。
她身体一晃,踉跄着扶住冰冷的床沿,指甲狠狠掐进坚硬的木头里,几乎要断裂。
不能慌。
绝对不能慌。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没有泪,只有一片骇人的冷静。
“用什么法子能退烧?”
李大夫摇了摇头:“冰敷,灌药,都只能是尽人事。”
“终究,还是要看裴大人自己的求生意志。”
云岁晚的目光,落回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脸上。
求生意志?
他这样的人,也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吗?
“永年。”
她转向那个六神无主的管家,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去,把府里所有的冰都取来。”
“还有,药端来,我亲自喂。”
前世,她伺候他汤药的日子,数都数不清。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懂如何照顾他的人了。
可笑的是,他从未给过她一个真正靠近的机会。
永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点头:“是,大奶奶!”
为了那个她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人,她曾将京城所有名医的医案都翻了个遍。
夜,死一般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