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碗盏,他微微一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萧家娘子说她想做买卖,但是她一个闺阁娘子又不方便出面,加上她在定洲身份尴尬。所以就想找个人,替她出面在外跑动。”他笑着说道,声音温温煦煦,“既然是找人跑动生意,自然是要找自己能信得过的人。但她一个小娘子,也不认识什么人。她救了我的命对我们有恩,觉得我们信得过。所以就想让我们帮忙,也就当是报答她的恩情了。”
老李头恍然,“哦,是这样啊,这样也挺好。”
的确是挺好,说是报答她的恩情,可是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帮谁了。
肃哥儿说的没错,她请我们帮忙,是报恩,也是机会。
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可以让他们爬上去的机会!
屋里一时之间寂静无声,夏晚的风透过撑开的窗棂吹进来,将烛台上的烛火吹得摇摇摆摆,屋内几人的影子也随之晃晃荡荡。
“肃哥儿,天晚了,该休息了。”老李头率先站起身说道。
一面抖了抖衣衫。
另一边李婆子也站起身。
“是,是,该休息了。”她说道,一面伸手就要去扶肃哥儿。
“不不,爹娘你们先去休息吧,我想再待会儿,等会儿我会自己回房休息的。”肃哥儿连忙摆手说道。
李婆子张口想说不行,但话还没出口便被打断了。
“这样啊,那你记得要早些回房休息啊,别着凉了。”老李头说道。
说罢便扯着李婆子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二人渐渐走远,身形转过房门看不见。肃哥儿长叹一口气。又扬起嘴角笑了笑,眼睛也跟着变得弯弯。
这抹笑比起以前似乎真诚了很多。
以前他对着爹娘笑,对着大夫笑,对着那些真关心或是看热闹的人笑,但那只是他的脸在笑。
眼睛没有笑,心更没有笑。
他不想让人觉得他可怜,不想看到别人脸上那怜悯的神情,放佛他有多脆弱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所以他只有笑,对着每个人笑,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生死潇潇洒洒的样子。
但是又哪能真的无所谓?谁又能真的看淡生死呢?何况他不过是一个不足弱冠年华正好的小小少年。
其实,萧娘子说得对,他的确是在怨恨,怨恨上天的不公。
凭什么为什么要给他一个不健全的身体?
不过,现在好了啊。
他遇到了她,就像她说的,幸好,他运气好,遇上了她。
这样看来,倒是不知道老天爷到底是公平还是不公平了。
嘴角弧度加深,或许,他是幸运的。
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一口气,没病了,原来这么好啊。以前他可是连呼吸都困难的,就像是胸口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束缚住了他的身体,束缚住他的呼吸。
原来做人是可以这么轻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