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书房
朱福那句‘没用的弃子’如同冰锥,狠狠扎进疤七的心口,也冻结了书房内最后一丝温度。
疤七猛地抬头,那张因失血而惨白、被刀疤分割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迅速被绝望吞噬的痛苦。
但更深层的,是一种被彻底背叛的、野兽般的凶戾在眼底翻涌。
十三年刀口舔血,换来的竟是如此结局。
他明白了,朱福不是在问询,而是在宣判。
门外,于虎和残余死士的呼吸声瞬间粗重起来,充满了压抑的恐惧。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
李总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老爷!不好了!”
“大郎……大郎他……他带着几个人,去……去州桥看热闹了!”
“好像是在……在火场边上……嚷嚷……嚷嚷说烧得好!是……是老天爷在帮朱家出气!”
“什么?!”
朱福如同被雷劈中,猛地从榻上弹起。
那只伤脚重重跺在矮凳上,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剧烈摇晃。
但他强行撑住,脸色瞬间由灰败转为骇人的酱紫,额角、脖颈的青筋根根暴起。
“孽障!蠢货!!”
朱福的咆哮如雷,震得房梁簌簌落灰,“谁让他去的?谁让他打旗号的?”
他猛地抓起手边唯一没摔碎的砚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管家。
“砰!”
砚台擦着管家的头皮飞过,砸在门框之上。
管家吓得瘫软在地,抖如筛糠:“老……老爷息怒!老奴……老奴拦不住啊!”
“大郎他……他说要去看天火烧奸佞的威风……”
“威风?!他这是要把我朱家满门送上断头台。”
朱福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喘不上气。
朱昌这个蠢货的行为,简直是把他精心策划的天火示警、构陷忠良的舆论,瞬间变成了朱家嚣张跋扈、公然挑衅法度的铁证。
还嫌不够显眼吗?
还嫌赵桓抓不到把柄吗?
巨大的愤怒和更深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朱福。
他苦心孤诣放火造谣,就是为了把水搅浑,把矛头指向赵桓和李孝寿。
可现在,自己这个蠢儿子,竟然主动跳出来,把朱家和这场大火死死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