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投向马上的赵桓,带着征询的意味:“殿下,此子虽蠢钝如猪,但毕竟是朱福嫡血,难保不知其父些许阴私。”
“且其在州桥妄言,已授人以柄!”
“是否……即刻遣精干人手将其缉拿?”
“以免夜长梦多,再生波折?”
赵桓的目光依旧沉静如水,仿佛穿透了朱府的重重屋宇,将内里的残局尽收眼底。
听闻朱昌的下落与荒唐行径,他脸上无波无澜,只有一种洞悉朽木本质的冰冷漠然。
“当然要去。”
赵桓的声音不高,却似金玉相击,每一个字都淬着凛冽的杀机,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让陈昭去办。他懂得分寸。”
他微微一顿,语气平淡无奇,却字字句句蕴含着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森然意志:“告诉陈昭,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管他藏身于勾栏瓦舍的锦被绣榻、赌坊暗寮的乌烟瘴气,还是阴沟鼠穴的肮脏角落。”
“都绝不可令其落入他人之手,更不许他……成为明日紫宸殿上,群魔乱舞、攻讦吾等的口实与把柄!”
“记住,手脚要干净,莫留首尾。要像从未出现过。”
“末将明白!”王进心中一凛,瞬间领悟了赵桓话语中那森然的未尽之意。
必要时,让朱昌“消失”得干干净净,比活着带回来更符合殿下的要求。
他抱拳沉声领命,旋即转身,对侍立一旁、眼中早已跃跃欲试的陈昭压低声音,疾速交代数语。
陈昭重重点头,虽腿伤隐痛,但这等殿下亲口交代的紧要差事,他岂容错过?
他重重点头,对着赵桓微微躬身。
而后,迅速点齐十余个身手矫健的精锐,悄无声息地融入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
直扑向汴京城那笙歌彻夜、藏污纳垢的平康坊。
而王进,则依旧如铁铸的护法金刚,侍立于赵桓马侧,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可能潜藏危机的阴影角落。
而赵桓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朱府,再次投向皇城方向那片深不可测的黑暗。
夜风拂动他鬓角的发丝,带来远方州桥尚未熄灭的烟火气。
老的已入彀中,小的正被追索,州桥余烬未冷……
这盘以汴京为枰、以性命为注的棋局,才刚刚进入中盘绞杀!
“殿下,”王进低沉的声音打破沉寂,“那朱福……您要见见吗?”
赵桓深邃的目光收回,落在眼前这片修罗场,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猎物既已落网,岂能不亲自验看?
“带来吧。”
赵桓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穿透凌晨的寒意,带着掌控生死的沉稳与一丝审判者的漠然。
不多时,两名如狼似虎的重甲锐卒,如同拖拽一滩烂泥,将浑身瘫软、镣铐加身的朱福拖到了赵桓马前数步之地,狠狠掼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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