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刘安仁锐利的目光侧视下,终究只是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官家什么态度?”
赵桓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李寿孝耳中,带着不容回避的直白。
李寿孝深吸一口气,顶着刘安仁的目光,沉声道:“回殿下,官家…震怒非常!”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对朱福这通敌大罪,自是深恶痛绝!”
“然则…对殿下您调兵破府之举,更是…忧心忡忡!”
忧心忡忡!
这四个字,并没出乎赵恒的意料。
这位大宋官家的忧心,哪里是担心他的安危?
分明是恐惧!
是帝王对兵权失控、对皇子可能逼宫的本能猜忌与恐惧!
而这丝恐惧,甚至可能压过对朱福滔天大罪的愤怒!
刘安仁眼见赵桓沉默不语,只道是这位年轻的皇子在皇权威压之下已然动摇,心中暗喜。
他立刻欺身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逼迫:“殿下!官家的旨意煌煌在上,岂可违逆?!”
他目光扫过赵桓身后愤怒的亲兵,再次厉声催促:“请殿下即刻将人犯朱福移交!”
“莫要再拖延,令臣等为难!”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皇城司的逻卒仿佛得到无声的指令,齐刷刷地向前踏出一步。
沉重的皮靴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十余只手几乎同时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精钢摩擦皮革的声音在死寂的黎明中格外刺耳。
森然的杀气骤然弥漫开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只需一丝火星便会轰然爆裂。
交人?
赵桓心中一片冰寒,嘴角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冷笑。
将朱福交给皇城司?
交给眼前这个刘安仁?
此獠进了那暗无天日的皇城司诏狱,结局根本无需猜测——要么是“畏罪自尽”,要么便是“突发恶疾”!
朱勔盘踞江南,蔡京把持朝堂,梁师成深居内廷……
这些巨蠹早已结成了一张庞大而坚韧的利益蛛网,足以将一个小小的朱福瞬间吞噬,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