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门烽火录:沉沦帝国的钢铁残梦
嘉陵江与长江在夔门撞出的滔天巨浪千年未息,今夜这怒吼的奔流之上,却漂荡着大秦帝国最后的威严。二百零三艘庞大的重庆水师战舰,如同披挂着玄冥黑铁的洪荒巨兽,在血月浸染的江面上布开森严的雁翎大阵。旗舰“镇岳号”舰桥之上,金仙初期的水师提督赵莽巍然矗立。周身环绕着层层叠叠、金光流淌的护体金刚符篆,将他魁梧的身躯衬托得如同金铸战神。他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过两岸悬崖峭壁间蝼蚁般蠕动、衣衫褴褛的革命军阵列,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哼……一群天仙初期的泥腿子领着流民草寇,就想撼我大秦水师?”他声音不高,却蕴含着仙力,清晰地回荡在舰队旗舰主频道上,如同闷雷碾过每个官兵的心头,“炮手听令!给老子瞄准那些不知死活的乱党!两轮齐射,送这些渣滓进江里喂鱼!”
他猛地挥下裹着金丝蟒皮手套的右手!同时,舰队庞大的主炮阵列如同从沉睡中被唤醒的巨龙,炮身上镌刻的复杂聚灵符文,由舰尾向舰首、从下到上,逐级被汹涌的能量点亮,幽蓝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在玄冥铁甲冰冷的寒光中交织流淌,如同星河坠落。空气中弥漫起令人牙酸的巨大能量聚集声,压过了翻滚的江涛!这一刻,江水的怒吼、山崖的巍峨,仿佛都成了这庞然舰队蓄势屠戮的背景板。
蚀骨之殇:被贪婪蛀空的帝国铁骑
“目标锁定!充能完毕!预备——放!”各舰炮长的嘶吼带着金铁交鸣般的穿透力。
然而,赵莽脸上胜券在握的狞笑瞬间冻结!
预期的毁灭之光并未如期撕裂两岸山峦!在帝国旗舰指令响彻的刹那,整个雁翎阵的左翼如同被掐住了咽喉!
轰轰轰——
几声沉闷无力的气爆夹杂着金属刮擦的刺耳尖鸣响起!左翼整整十七艘次级战列舰庞大的炮口,仅仅喷出几缕呛人的黑烟和零星火星,旋即彻底沉寂下去!甲板上一片混乱,炮手们赤红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疯狂捶打主炮基座!透过半开的检修口缝隙,可以清晰看到——那本该填充着昂贵淬火秘银、用以传导和稳定高能灵力的核心聚灵栓凹槽内,此刻竟被填满了灰暗、廉价、杂质横生的劣质晶矿渣!粗糙的矿石颗粒在高压下碎裂崩散,堵死了所有灵能通路!
几乎在同一时间,右翼舰队爆发出凄厉的警报!庞大的弹药自动运输链在舱内发出歇斯底里的摩擦和断裂噪音!几名负责弹药供给的低阶搬运兵连滚爬爬地冲进底层弹药库,用力撕开盖在成堆木箱上的防水帆布——里面是标注着“乙字型震天雷——高危!严禁碰撞!”的崭新印戳!然而撬开箱盖,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冰冷光滑、蕴含着毁灭力量的球形弹体——而是一堆堆用河沙填充配重、粗制滥造、甚至还残留着可疑黄色污渍的——陶瓷夜壶!
“报——报告!!旗舰!‘镇岳号’主炮护盾核心……核心阵眼输出异常!过载警告!!”旗舰内部,负责灵能护盾阵列的阵法师声音带着哭腔的尖叫撕裂了死寂的通讯回路。
赵莽心头剧震,猛地扑向主控晶屏!只见巨大护盾能量核心的立体模拟图上,核心区域一片刺眼的赤红!代表“幽冥魂珀”这个关键阵眼的节点位置正在疯狂闪烁、能量流如同失控的怒龙般剧烈波动!舰桥的合金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瞬间明白了——几个月前,礼部尚书周子美那个油滑的管家前来“查验”军械时,那块替换入阵眼核心的、散发着柔和幽光的巨大“魂珀”……是彻头彻尾的假货!
“混——账——!!!”赵莽的咆哮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须发皆张,声震舰桥!周身符箓金光爆闪,“负责军需的狗贼何在?!都给老子滚出来!”
副官连滚带爬地冲上来,脸色惨白如纸,双手哆嗦着捧上一个被冷汗浸湿边缘的光滑玉简账簿:“提督息怒!这是……这是半个月前清点存疑、压……压在账底未敢呈报的……”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
赵莽一把夺过玉简,神识粗暴地侵入!瞬间,无数条刺目的、由血红色数据构成的条目冲刷过他的识海:
军备物资离奇流失核查汇总(节选)
玄冥重甲复合内衬装甲片-账面结余:九十万斤实地清查:五十七万斤-流失去向追踪:成都府黑市晶械交易所“万宝楼”上月出货清单显示大宗不明源玄冥甲片成交……
乙字型高爆震天雷-账面结余:八千枚弹药库实存:一千零三十一枚-流失疑云:今年三月,“江左州水患赈灾物资专列”特别押运清单中,报损销毁“过期震天雷”七千箱(每箱标量一枚),实际押运车队被证实进入江州后神秘失踪三日……
淬火秘银锭(军用特供标准)-入库记录:三百标准箱库房实况:库位三百,内里俱空,唯存装箱尘埃……-实物流向:经内务府密探线报,上月礼部尚书周子美六十寿诞,宾客礼单有“淬火秘银精雕寿星公一座”,据目测重逾两万斤……
冰冷的绝望,比夔门的江水更刺骨,瞬间从赵莽的脚底窜上脑门!十七艘本应提供火力支援的战舰成了废铁,右翼的弹药库塞满夜壶,旗舰护盾如同纸糊……战舰数量的巨大缺口(17艘战损战力),再加上可怕的弹药储备缺口(超过35%的实弹被掉包)——这些触目惊心的窟窿,恰恰构成了一张无形的清单,一份被江州灾民血泪染红、最终递到革命军手中的——“完美军火采购单”!
逆流之锋:怒江骑射与破碎的镇岳
就在帝国水师被自身腐败导致的瘫痪和混乱吞噬之时,上游浩荡的江流中,悄无声息地滑出二十余艘悬挂着巨大玄色船帆的运输“商船”。帆面上,玄米集团那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交叉缠绕的晶矿与藤蔓徽记在血月光下隐隐泛光。庞大的船队在江流中稳如泰山,吃水线深得惊人。领头的巨艉艏楼上,水师了望哨的法器镜片反射出戒备的光芒。
“提督!上游船队!是玄米集团的外运商船!”了望官的声音有些急促。
赵莽仅用余光扫了一眼,阴鸷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两岸:“哼,发这种国难财的蛀虫……管他是不是走私晶矿!检查无误就放行,别碍眼!”巨大的玄米徽记,在大秦官商勾结的深水里,本身就是一张通行金符。旗舰旗语打出:准许通行,保持距离。
船队顺流而下,如同温顺的羊群,缓缓穿过水师严阵以待的庞大舰队边缘。最近的距离,甚至只有区区百米!甲板上那些穿着玄米号衣、看似搬运工的身影……
异变陡生!
就在几艘商船与旗舰“镇岳号”近乎平行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