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自己的骨子里,也或多或少的,有些重男轻女,这仿佛是每一个农村人,挥之不去的本能反应,但国增的心里,其实更加偏爱这个小闺女。小孩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懵懵懂懂,可可爱爱,尤其是她那一声“爸爸”,叫的国增,心里暖洋洋的。
见刘靖在电话里,缠着国增,秀峦抢过电话来:“行了,不说了,别浪费电话费了。”
“哎呀,都跟你说了,电话费,公司给报销。”国增道。
“给报销,那也是钱。”秀峦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你,又谁惹你了。”国增听出了,秀峦话语里的气不顺。
“没谁。”秀峦道。
“是不是刘旭?他又调皮捣蛋了?”国增猜出了个大概,自己的儿子,他还不了解:“他放暑假了,现在每天在家里干嘛?”
“干嘛?除了去河里洗澡,就是去坑里抓鱼摸虾,他能干什么?”秀峦道:“刚让我揍了一顿,他再敢去,我非揍烂了他不可。”
“你说你,老跟孩子较什么真。”国增连忙安慰:“小孩子嘛,尤其是男孩,下河玩水是天性,你不要总是扼杀,孩子的天性嘛。”
“你不知道丁村,刚淹死了个小孩啊?”秀峦道:“你想让你儿子,也淹死啊?”说完,便恶狠狠地,看了看刘旭。
刘旭正坐在炕边,还为那些死了的鱼虾,感到心疼。
“哎呀,没有那么严重,我们小时候,天天长在河里面,也没见哪个淹死。”国增不以为然。
“你可得了吧,亏你现在,能活这么大。”秀峦道:“行了,不说了,挂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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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哥哥景明去世后,秀峦就性情大变,变得暴躁、严厉、阴晴不定。她就是觉得,心里有一团,挥之不去的东西,在心口堵得慌。这些东西是什么?她也不知道,是压力?对,是压力,哥哥死了,以后,家里的爹娘,还有侄子侄女,这些,她马秀峦都得管,她得挑起老马家的大梁来。
还有自己家,自打国增,进了餐具厂的销售科,这家里的烂摊子,就全交给自己了。平时的上地干活,洗衣做饭,料理家务,自己做刷子不说,她还得带两个孩子,可偏偏刘旭,又不是个安生的主,怎么越长大,就越是不懂事呢?越是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是干什么呢?
还有那个糊涂蛋,黏糊蛋的婆婆,时不时的来自己家,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些让自己心烦的话。往往哪壶不开,就偏偏提哪壶,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让自己想开些,说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的生老病死,都是老天爷安排的。
秀峦真恨不得,怼婆婆几句,要是你儿子死了,你的心还能这么大?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她又不能这样说,只能憋闷在心里,最后,只好将这些无法宣泄的压力,怨气,都撒在刘旭身上了。
国增挂了电话,点了支烟,不禁思绪翻涌,如今,秀峦一个人在家,又是干活,又是带孩子,又是做刷子的,肯定辛苦,更是心烦。而刘旭也放了暑假,那为什么自己不把孩子,接到沈阳来呢?好减轻一些,秀峦照顾孩子的压力。也让秀峦,在这个暑假,省省心。
对,把刘旭,接到沈阳来。国增当机立断,回家,见闺女,接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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