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心里打着转,脸上却堆起笑。
“先生说笑了,瞧您这精气神,您看上去哪是跟我同龄啊
您是金枝玉叶旁的贵人,我就是这泗水亭里的泥腿子,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刘季很识趣,没敢说自己看上去都能当他爹这句话。
秦明被他这副油滑模样逗乐了,他摆了摆手道。
“刘兄,我这次经来沛县,本是奉旨巡查地方吏治
今日路过泗水亭,听说这里有个亭长,虽说爱喝两杯、偶尔占点小便宜,却能让百姓服帖,倒想见识见识。”
这话让刘季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跟始皇帝一块的?
绕了半天,还是冲自己这亭长身份来的?
可方才那股子对吕不韦之事的惊惧还没散,他捏着袖管的手紧了紧,赔笑道。
“都是乡邻们抬举,我这亭长当得稀松平常,哪值得您特意跑一趟。”
“稀松平常?”
秦明挑眉,目光扫过远处田埂上几个正朝这边张望的农夫。
“方才过来时,见有老汉在田边念叨,说去年涝灾,是亭长带人挖渠排的水,不然一季收成就全泡汤了。
这也是稀松平常?”
刘季一愣,没想到这点小事都被听了去,干笑两声。
“应该的,应该的,拿了公家的粮,总不能光吃饭不干活不是”
秦明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话说回来,刘兄这日子过得倒也滋润,娶了吕公的千金,老丈人家家底殷实,想必没少帮衬吧?”
“轰”的一声,刘季脑子里像炸开个响雷。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脸上的笑瞬间僵住,额角渗出细汗,强作镇定道。
“吕公……吕公就是普通乡绅,嫁女时陪了些嫁妆,谈不上帮衬”
“普通乡绅?”
秦明似笑非笑。
“我倒听说,吕公当年从单父县迁居沛县,可不是寻常搬家。
那车队连绵数百米里,光箱笼就装了几十车,这也是普通乡绅的排场?”
刘季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知道对方绝不是随口问问。
吕不韦的事是深埋的雷,一旦引爆,他全家都得玩完
他猛地矮身作揖,声音都有些发颤的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