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只好给所有人都编织他们想要的梦境,包括我自己,我总是梦到我还在研究院的日子,那时我以为我是为了所有人的未来而改造的。”
但是这个幻梦很快就会破灭。梦游者给自己编织梦境,却骗不过自己,她能让所有生物瞬间沉入梦境,因此他一直留着她的性命,身边实验体换了一茬又一茬,她却和谢主任泡在玻璃箱里,再没出来过。
女孩盯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盖,道:“我不能离开玻璃箱,所以我在这里等了好久,才等来一个人,你不要让我失望。”
宋言沉默地点了点头。
梦游者蔫蔫地靠在玻璃边缘,她被使用了十三年,外面每一具尸骸都有她的手笔,但比起疲倦,她更多的是怀疑。
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怀疑当初为什么没有被销毁。。。。。。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给他们带来这么多苦难。
这些愿意参与[异能改造]的人,当初无不怀揣着一腔的热血与希望,觉得能靠自己的意志与躯干,撑起一个光辉灿烂的未来。
不过,梦游者现在觉得,那个前线小战士的话也许是对的。
——他们这些怪物,就应该呆在研究院里永远不出来,一旦出来就会惹祸。
如果有下辈子,把她永远关在研究院的观察室里吧。
那里永远有蓝天白云,年轻爱笑的研究员小姐,和淡淡的橙花香气。
宋言的手按在电闸上,没有拉下去,又回头看了梦游者一眼。
她点了点头。
。。。。。。真是不想活了啊。
于是宋言把电闸拉了下去。
一瞬间,这间实验室的灯光全熄灭了,自动供氧装置停止运行,数抹光晕却顺着金属管散开,涌入每一个刚刚停止呼吸的玻璃箱。
包括谢主任的。
停止呼吸并不会立刻死去,脑电活动消失时,这个人才在生物意义上真正死亡。
但梦游者在他们死前,送了每个人一场瑰丽的梦。
他们会在梦中死去。
梦游者死得慢一些,她只能依靠断氧慢慢死亡,死前,她同宋言聊天:“他们是注定会死的,区别不过是一天和一个月,没办法,这就是实验材料的命运。”
宋言听出来这是在叫她不要自责,并不是她害死的他们,不过宋言本来就不是个容易内耗的人,这话于她而言没什么用。
宋言自己经历梦游者的记忆时,没什么心绪起伏,但易地处之,如果是梦游者,那该是很痛苦的。
窥见天光前发现只是地狱的前奏,亲手把其他实验体推上断头台,然后还要作为供能电池支撑血博士的改造计划。
偏偏为了谢主任和其他受她控制维持生命的实验体,她无法停止。
她该是很痛苦的,对于一个自小生活在温室里的孩子来说,将自己变成一把利刃,刺伤别人的同时,也是在伐害自己。
可是凭什么事情发展到现在,施暴者安然无恙,受害者却要以死解脱呢?
宋言越想越想不通,心里又冒出一股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