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骨刀把骨头剁成一截一截,宋言将筒子骨扔进锅里,又盖上锅盖,才看底下灶台的火。
火烧得正旺,宋言估计,这么烧下去,两小时后应该能好。
大黑狗蹲在灶边守着,尾巴来回乱摇,黑眼珠一会看宋言,一会看女孩,在两人之间打转。
它还是有些疑惑。
它靠得太近,火星燎着它的尾巴尖尖,黑狗支愣着四脚蹦开,被宋言浇了一把凉水,方才扑灭。
于是皮毛油亮的黑狗也就变成了落水狗。
宋言捞起它,拿梳子给它一下下顺毛,心想这狗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是好像也不能对一条狗要求太高。
毕竟狗的脑容量是64毫升,人类的二十分之一。
女孩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道:“你把他丢进河里了,真的没事吗?”
宋言把梳下来的毛揉成团,心不在焉道:“他不是也把你推进河里过吗?他还想推你进粪坑,但是没有成功。”
女孩:“可是如果。。。。。。”
“淹死了也是他自己活该。”宋言给黑狗理顺毛,把它从膝头放下来,“如果他死了,岂不更好,人披上鬼皮的那天起,就该想到自己会被更恶的鬼吃掉。”
宋言道:“所以啊,世界上本来也没有鬼,人扮鬼扮多了,也就以为自己是鬼了。可是你一棍子下去,鬼皮包着的还不是屎尿屁。”
女孩点点头,宋言丢下河的那个男孩总是找她麻烦,隔壁家嫂子说这是男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可是她没见过有哪一种“喜欢”,是要通过扔石子、推人下河来表达的。
她每次被欺负,只好远远躲开,大人不会管小孩这点事,她又打不过一群野小子,身边的黑狗纵是咬人时相当威猛,女孩却不愿让它得“恶犬”的名声。
咬人的恶犬,是要被送去屠宰场的。
所以也只好忍了。
但是这时候她看着宋言,心里隐隐升起一个念头,要是她能长这么高,这么有力气,就不用被打时只能忍了。
女孩又小声道:“我叔叔过几天会回来。”
叔叔是个好听的说法,宋言一想起二叔脖子上那颗油腻的猪头,筒子骨的香气都压不住那股恶心劲。
她尝试掀开一点锅盖,舀了勺汤,凑到嘴边,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淡了,于是拿来盐和酱油,打算提鲜增色。
女孩的神色在她拿来第五样调料的时候变了。
她走到宋言身边,犹犹豫豫地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炖汤不需要放这么多调料。”
宋言心虚道:“还好吧,也就醋、生抽、老姜。。。。。。”
女孩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么放下去,不是炖汤,是熬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