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善寅病危消息虽属欺骗,但催促周数归家的心意却再真实不过。
刘绮此去,正是要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家庭对峙,预先铺就缓冲台阶。
此时周家老宅里只有周数一人,白爪黑身的小野猫从海棠树干上一跃而下,顽皮蹭着他的裤脚。
周数弯腰,嶙峋指节揉搓几下小野猫的额头,走进厨房,煮了几只虾扔在它的小蓝碗里。
他将最后一支玫瑰插入水晶瓶。
厨房暖黄的灯光给他的睫毛镀上金边,剪刀修剪花茎的脆响,惊醒了打盹的野猫。
那有如实质的温柔注视,即将在七小时后,具象成真实的告白。
周数轻轻抚平包装纸的褶皱,没注意到自己哼起了歌。
相泽燃在交班前最后一刻,仍未等到陈骁。
却猛然捕捉到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他瞳孔骤然收缩,喉结滚动间挤出半句脏话:“操!我眼花了?”
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突然用胳膊肘顶了顶身旁的李染秋。
“秋姐!”
他尾音带着震颤,手指了出去。
“九点钟方向,见鬼了么不是……那他妈是陆一鸣?!”
“陆一鸣?!”
李染秋倏然仰起脸,睫毛像受惊的蝶翅般急颤了两下。
她下意识攥紧手中奶茶杯,温热液体在杯壁晃出细小涟漪。
她对陆一鸣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
那个镌刻在记忆深处的名字,此刻正随着视线中若隐若现的轮廓,慢慢变得鲜活。
那时候,李晨还在上小学,即便是半夜,也要溜出家门,去找赵泽玩儿。
父母为此打了他好几顿,最后拗不过,索性放弃了管教。
李染秋曾偷偷跟着哥哥,出去过几次。
赵泽看起来阴狠,不惹的样子。
还有那个性子沉闷的陈骁。
他们一起玩的,无非也就是那几样。
要么就是在村子里满大街的溜达,要么就是在村委会后院的篮球场上打篮球,偶尔会去别的学校拦一栏漂亮小姑娘,又或者,在下坡的摊位前,跟其他男生“借钱”“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