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成载着陆一鸣,摩托车风驰电掣地横穿整座城市。
最终一个急刹,停在金百万餐厅门前。
“到了,下车。”刘新成熄火说道。
两人刚取下头盔,还未来得及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不远处,一名保安气势汹汹走来。
手里的橡胶棍不耐烦地挥舞着,指向路边。
“挡道了,挡道了知不知道。”保安粗声喝道,“挪旁边去,这不让停车。”
陆一鸣环视四周,密集停放的私家车,证实这里确实是停车场。
他瞥见保安正漫不经心剔着牙,便自然地摸出钱包准备付小费。
纸币刚露出半截,刘新成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向身后挡住。
“你丫看看我车牌再他妈废话。”
刘新成从鼻腔里哼出这句话,眉峰微微挑起。
保安慌忙俯身,查看摩托车后牌照,瞳孔骤然收缩,腰杆立刻弯成九十度。
“错了错了,没看清。您别放在心上,两位里面请。”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皮鞋与运动鞋交替叩响金百万门前的云纹大理石。
保安甩动着橡胶棍,在他们之间划出无形的楚河汉界。
鎏金旋转门永动般,吞吐着貂裘与高定西装。水晶吊灯的光晕,模糊了这场发生在门廊阴影处的微妙对峙。
刘新生嫩的面容与陆一鸣锋利的轮廓形成奇异反差,却在跨过旋转门阈限的瞬间,被侍者训练有素的微笑,同质化地包裹起来。
刘新成缓步踏入二层包间,真皮沙发随着他的落座发出细微呻吟。
他忽然抬起食指在空中勾了勾,领班经理立即俯身凑近。
那两片薄唇开合间,在经理耳边吐出低语。
楼下车窗倒影里,保安正将制服帽子斜扣在染黄的头发上,对路过车辆指指点点。
三分钟后,这个方才还挥舞着橡胶棍的身影,此刻正抱着纸箱,踉跄穿过后门的员工通道,抬头思考着如何找到下一份工作。
两人各怀心事咀嚼着食物,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显得格外刺耳。
陆一鸣试图用异国见闻打破僵局,而刘新成只是用叉子拨弄着餐盘里的配菜,表情淡漠,并不怎么关心。
每当话题即将触及赵泽这个名字时,两人动作就会产生微妙停顿。
讳莫如深,默契地选择了避开不谈。
关于大学时光的对话,更像是在完成某种社交仪式。刘新成用“都差不多”之类的短语草草结束。
陆一鸣余光打量着对面,忽然意识到刚刚那场刻意为之的表演——那些未说出口的计较与试探,正如餐盘里渐渐冷却的菜肴般,凝结成块。
他放下筷子终于确信,这场看似睚眦必报的戏码,实则是刘新成精心编排的权力宣言。
——但他想要获得什么呢?
陆一鸣眉头微蹙,这顿接风宴,他吃得并不轻松。
数小时过去,当刘新成的摩托车载着他穿过金街熙攘人流,最终停在一家霓虹闪烁的台球厅门前时,那个困扰他整晚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来这儿干什么?”
刘新成长腿一跨跃下车座,反手将头盔抛向身后。
刘新成凌空接住那抹抛物线,利落地塞进储物箱,顺势对着后视镜拨弄着被压乱的刘海。
“哟,跟我装糊涂是吧?”刘新成嗤笑着用指节敲了敲油箱,“这你家的产业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