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五望着玉扳指上的刻痕,想起安原在漠南破柔然时的模样——他骑在马上,铠甲被血染红,喊着"杀到可汗金帐"。此刻的玉扳指,被皇帝的体温焐得温热,却凉了人心。
"陛下,"陈五说,"这病能防。臣在南方见过,要隔离染病的人,别让他们和常人混着;要煮药汤喝,用苍术熏屋子;还要。。。别让百姓抢粮,饿肚子的人更容易病。"
拓跋焘的眼睛亮了些:"你说的,都能做到?"
"能。"陈五想起上辈子在深圳抗疫时,社区发的中药包和口罩,"臣让人做布巾,蘸了醋蒙在嘴上,能挡病气;分餐吃饭,不用同一个碗;染病的人集中到城外,派兵守着,别让他们乱跑。"
拓跋焘拍案而起:"传朕旨意!陈五为平城防疫使,全权处置疫事!"他望着陈五腕上的银镯,"你说的胡汉同守,这回要守的是命。"
陈五出太极殿时,雪停了。他望着平城的街道,看见百姓抱着布巾往家跑,听见街角的粮行传来"按户发粮"的吆喝。李昭凑过来,刀疤动了动:"大人,西市的王屠户说,您教的醋布巾比神符管用。"
陈五笑了。他带着甜卫跑到西市,看见老妇们正用布巾蒙着嘴,排着队领药汤。有个小娃娃举着布巾喊:"阿爹说,这是陈大人的防瘟符!"
"甜南,"他喊,"把蜜枣分了。"
甜南抱着竹篮跑过去,小辫子上的红绒球一跳一跳:"一人两颗,含着不苦!"
娃娃们围过来,蜜枣的甜香混着药味,在雪地里飘得老远。陈五望着他们发亮的眼睛,想起长江边那个小卒,想起长孙真手里的草骆驼。他知道,这甜,能压过病的苦。
深夜的将军府静得可怕。陈五坐在书房里,望着案上的玉具剑——剑鞘上的云纹被他摸得发亮。窗外的雪又下了,落在长孙真的新坟上,像盖了层白被单。
"阿爹,"甜南揉着眼睛进来,"我给沙云喂了药,它没咳嗽了。"
陈五抱起她,小姑娘的脸热得像团火:"乖,睡吧。"
甜南趴在他肩上,小声说:"阿爹,我梦见长孙爷爷了。他骑着大老虎,在雪地里跑,说甜饼真甜。"
陈五的眼泪掉在她的发顶。他想起甜市的医馆,甜南总爱蹲在门口数药罐,说"罐子多,病就少"。现在,他要让这罐子,装下所有要守的命。
"阿月,"他喊,"把防瘟汤再熬一锅,给隔壁的张婶家送去。"
阿月抱着药罐进来,手腕上的银镯和他的碰在一起,"当"地响了一声:"早熬好了。张婶家的小儿子,喝了汤说比甜饼还甜。"
陈五望着窗外的雪,突然笑了。他知道,这场疫,还没打完。染病的人还在咳,药还不够,可他不怕了。
因为他是陈五,是镇南大将军,是太武帝的刀,是百姓的灯。就算疫漫平城,他也要把这护民的路,走到底。
沙云在马厩里打了个响鼻。陈五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脖子——战马的皮毛已经不烫了,马耳支棱着,像往日一样精神。他想起退军时沙云驮着病号走了三天三夜,想起它在长江边咳嗽时的模样。
"走,"他说,"咱们去隔离区,看看新送来的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