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蠢蠢欲动的心思还没冒出苗头,凛迟就若有所感,冷冷地斜她一眼,千灵立刻噤若寒蝉。
算了,无所谓了,魔族本就慕强,什么忠心耿耿、赏识之恩,都不如被打趴过一次来得有效。
千灵摸了摸自己挨过断罪剑柄揍的后脑勺肿包,非常识时务地认命了。
反正从今天开始,她就换一个新主人!
等她又咕哝说了一堆,凛迟有些不耐地点头:“可以。等孤斩杀哀魄化成的魔物之后,你想吞吃,孤可以把哀魔的尸体留给你。”
千灵揉了揉肚子,这才重新眉开眼笑,起身又奔出去,一个猛扎钻进海里,又去祸害鱼虾蟹将了。
她走之后,崖洞内复又回归寂静。
火烧树枝,哔啵作响,一会明,一会暗,火光跃动,红粼粼地映在凛迟的脸上,竟也没有什么温度。
海上乌云渐散,云消月出,一轮圆圆的明月自汹涌的海平面之上跃出。
凛迟垂眸,从怀里掏出避火图,仔细翻到同玄负雪一块看过的那一页。
玄负雪曾经问过他,是否知晓情为何物。
从前他以为情爱是母犬温柔舔舐皮毛的湿漉漉舌尖,以为是学成后长辈宽和抚摸头顶的温热掌心,以为是满怀热情地献上花束、却无人回应的焦灼涩苦。
如今才知,情之一字,大抵如无边孤寂之中唯一的拥抱体谅。
见过许许多多和自己一样直立行走、全身无毛的人类,但凛迟始终不认为他们是自己的同族。
只有见孤峰松林深处、他被囚在铁笼之中,困兽犹斗,撞见的少女双腿不能自如行走,亦被困在轮椅之上,失去自由。
只有那时,冥冥之中,他遇到了一个同病相怜、孤寂不甘的同胞。
墨海之上,月如银盘,铺洒大地。
纵然分离,纵然相隔千万里。
天涯共此时。
求救
灵舟飞出桃花三十六坡后,一路向北,走过三日的空路,现在途径极东海域,是劈波斩浪地沿水路前行。
一开始海上天气极好,沙鸥翔集,碧波万顷,水面如镜,还有没见过海的北境出身弟子兴奋地自制了钓鱼竿,成日坐在船头上叼一些小鱼小虾,交给船上膳堂处理,或清炖或油蒸,鲜甜可口,滋味都美妙得紧。玄负雪也沾了光,大饱口福,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倒是轻松惬意。
见孤峰尚青,连灵舟船舱的布置也是举目所及一片苍青颜色,置身其中,松柏清香扑鼻,还以为投入松林,颇为心旷神怡。
就算玄负雪心中思虑重重、顾忌颇多,到了船舱中,也没能熬过半宿,一觉黑甜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