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像陈苍慧这样年纪的老人,其实是不太关注网上舆论如何评价自己的。
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当天居然有众多被煽动情绪的群众围堵在了她被保释回来的路上。
其中更有偏执的人,带着巨大的横幅,就拦在她的面前,以死相逼。
他们说她是“假大师”“骗人钱财不得好死”,更有甚者拿着由她照片p成的遗照和花圈一一陈列在路边。
好像从被人敬畏的玉器大师,转到人人喊打如过街老鼠般的境遇,不过一朝之夕间。
更有无数长枪短炮般的摄像头,在那一瞬间对准了她苍白又无力的面容。
“陈老师,能采访您一下,关于网上那些传闻,说您其实是做仿品出家的这事是否属实,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陈老师,听说您当初真的为收黑钱,不惜背刺自己师门……”
“陈老师……!”
“……”
漫天或询问或谩骂的声音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
一开始时,陈苍慧是想为自己解释几句的,但开口之余,却是现,其实根本没人愿意听她讲什么。
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或许是真的苦主,但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想看她从神坛上跌落下来的惨状。
比起造“神”,人们好像更加乐衷于毁“神”。
再没有什么,比看到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天才被拉下神坛,摔进泥泞沼泽中再翻不起身来,更加让人“兴奋”又愉悦的了。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
好像有人拿过污秽之物砸到陈苍慧的身上。
一时之间,那些杂烂的菜叶子和臭鸡蛋纷纷接踵而至,尽数落在了老太太的身上。
她一直沉默接受这一切,直到陈海树拨开人群,径直护在她的身旁,那双犹如死寂般的眸子,才稍微动了动。
但也只是一瞬间,刚才还帮她说话的陈海树,便被熙攘的人群挤倒。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生,就连一开始姜闻州为以防万一特意安排来的两名保镖,此时也在这涌动的人群下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陈苍慧一看陈海树险些被踩踏,这才彻底慌了神。
陈海树是要比她更年长上几岁的,老伴这些年的身体情况,她也是清楚。
眼下自是经不起如此殴打,搞不好是真的会出人命。
她身形缓慢却又忙不迭想去扶起自己的老伴,等待他们的,却是更加凶猛的拳脚:“别打了,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海树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求你们别打了!”
她声嘶力竭。
生平不知道第几次对自己曾经愚昧无知的决定后悔莫及。
她愿意为自己曾经的过错买单,也愿意因此遭受无尽的唾骂与指责,却唯独看不得有旁人因自己受到牵连,尤其是这个被牵连之人,还是曾经护着她将近大半辈子的爱人。
陈苍慧声泪俱下。
偏偏这时更不知有谁在人群之中憎恶地开口:“也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
“陈苍慧以前可是个小三,横刀夺爱对自己的亲叔叔下手,两人可是乱伦……实在恶心到了极致!”
“啊??那照你这么说,刚才帮她说话的那个人就是她叔叔喽?”
“亏我以前还听说过关于她的事迹,以为真是什么情俗脱尘的隐士大师,没想到背地里居然这么恶心?”
“还有更恶心的呢……当初被她横刀夺爱背刺的那个婶婶,就是她的同门师姐来着的,是叫杨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
一瞬间窃窃私语又带着争议的声音将陈苍慧整个湮灭。
同样众人或指责或嫌恶的表情,更令她心头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