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兵卒们,神情也和他差不多。
他们看着这些怪物,眼神里,没有喜悦,而是一种近乎于畏惧的敬畏。
他们见过杀人。
可他们没见过这样杀人的家伙。
它太冷了,太安静了,也太……高效了。
没有了刀锋入骨的震颤,没有了长枪捅穿血肉的黏腻,只需要扣动一下手指,就能将百步之外的一个活人,变成一滩烂泥。
这让杀戮,变得像一场游戏。
也让生命,变得前所未有的廉价。
……
鞑子的营地,有了动静。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没有战鼓,没有号角,更没有潮水般的冲锋。
博尔忽的帅帐前,那面代表着他身份的狼头大旗,缓缓向前移动。
三千骑兵,如同一片沉默的乌云,跟随着大旗,不疾不徐地,向前压迫。
他们在距离城墙二百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很微妙。
在寻常弓箭的射程之外,却又足以让城墙上的人,清晰地看到他们脸上那冰冷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没有叫骂,没有挑衅。
他们只是沉默地,坐在马背上,成千上万道目光,像刀子一样,刮着浑源屯堡那道早已残破的城墙。
这比任何冲锋,都更让人窒息。
那是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压力。仿佛一只巨兽,在动手捕猎之前,用它那庞大的身躯,将猎物所有的退路,都堵死。
墙头上,气氛凝固了。
兵卒们握着手弩扳机的手,渗出了冷汗。
“稳住。”
秦烈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墙垛的正中央,就在那两具最粗壮的手弩旁边。
他没有看城下的鞑子军阵,而是回头,看着身后那一张张紧张到发白的脸。
“记得我昨天说的话吗?”
没人回答,但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