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小院,空气都仿佛被冻结。陈观的目光死死钉在地上那片带着扭曲毒蛇徽记的黑色碎布上,牙关紧咬,从齿缝里迸出的“赵家”二字,带着浸透骨髓的恨意与暴怒!
“影蛇!是赵家豢养的影蛇!”孙小胖失声惊呼,圆脸上再无半点嬉笑,只剩下惊骇和后怕。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刺杀,若非陈观反应逆天,此刻他们看到的恐怕就是三具尸体了!
南宫璇冰蓝的眸子瞬间覆盖上一层凛冽寒霜,周身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细微的冰晶。她一步踏前,挡在陈观侧面,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屋顶和院墙的阴影,素手按在腰间软剑的剑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哼!好胆!竟敢在老夫眼皮底下行此龌龊之事!”孙教习脸色铁青,花白的须无风自动,一股远比陈观更加浑厚磅礴、如同沉睡火山般的气息轰然爆!他猛地一跺脚!
轰隆!
整个小院的地面剧烈一震!无形的震荡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墙角、屋檐、甚至院墙之外数丈远的阴影处,同时响起几声压抑的闷哼和骨骼碎裂的脆响!
“噗!”
“呃啊!”
几道模糊扭曲的黑色人影如同被巨锤砸中,从各个隐蔽的角落被强行震飞出来,口喷鲜血,重重摔在地上,身体诡异地抽搐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他们身上同样穿着那种特殊材质的夜行衣,只是胸口并无徽记。
“隔山打牛!罡气外放!”孙小胖看得目瞪口呆,眼中满是崇拜。
孙教习冷哼一声,看都没看那些被震毙的影蛇杀手,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院外几个方向,最终定格在武院深处执法堂所在的方位,眼神冰冷:“阴煞…好手段!这笔账,老夫记下了!”
他转向陈观,见他左臂衣袖被划破,眼神一紧:“伤着了?”
陈观摇摇头,眼神依旧冰冷地盯着那片碎布:“皮外伤,毒劲被罡气逼开了。”他此刻心中杀意沸腾,更多的是后怕和愤怒。若非他刚刚稳固境界,寂灭崩罡劲初成,反应和力量都远昨日,此刻后果不堪设想!赵家的手段,阴毒狠辣,无所不用其极!
“没事就好!”孙教习松了口气,随即面色凝重无比,“看到了吧?赵家的杀心有多重!影蛇出手,不死不休!这只是第一波试探!他们知道你拿到了图秘,秘境开启前的最后两天,必是狂风暴雨!”
他指着地上那片带徽记的碎布:“这是影蛇的‘死侍’,身上不会携带任何标识,唯有失手或濒死时才会故意留下这‘蛇蜕’之印,既是宣告,也是挑衅!意味着后续的刺杀,只会更加疯狂、更不择手段!”
“他奶奶的!欺人太甚!”孙小胖气得浑身肥肉都在抖,指着执法堂方向破口大骂,“赵天雄那个老王八蛋!执法堂那群狗腿子!这他妈还有没有王法了?武院是他们家开的吗?”
“王法?”南宫璇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高傲与森然,“在绝对的力量和势力面前,所谓的规矩,不过是束缚弱者的枷锁。赵家,已经撕破脸了。”她看向陈观,语气斩钉截铁,“此地不可再留!执法堂的眼线遍布武院,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监视之下。必须立刻离开,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撑到秘境开启!”
“璇姐说得对!”孙小胖立刻反应过来,“去我家!我爹的铸兵坊有祖传的‘地火元罡阵’,就算宗师来了,一时半刻也休想攻破!我爹虽然抠门,但这种时候,他肯定罩着我们!”
“铸兵坊?”陈观心中一动。孙小胖的父亲孙铁锤,是武院乃至整个郡城都赫赫有名的铸兵大师,性格火爆耿直,但极为护短。最重要的是,铸兵坊独立于武院体系之外,自成一体,防卫森严,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事不宜迟,立刻动身!”孙教习当机立断,“老夫护送你们过去!我倒要看看,阴煞的狗爪子,敢不敢伸到孙铁锤的地盘上撒野!”
没有丝毫犹豫。陈观迅将桌上剩余的元气石和丹药收入储物袋(孙小胖贡献的),将那至关重要的“月缺图秘”薄片贴身藏好。南宫璇和孙小胖也简单收拾。
孙教习一马当先,推开院门。他看似随意地迈步,一股无形的罡气场域却已笼罩住三人,步履沉稳如山岳。
院外,一片死寂。阳光洒落,却驱不散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和阴冷杀机。道路两旁,几具穿着武院杂役服饰的“尸体”歪倒在地,咽喉处皆有一道细不可查的红线——显然是影蛇布置的暗哨,已被孙教习先前那隔空一震全部清理。
“走!”孙教习低喝一声,四人身影如电,朝着武院外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武院深处,那座阴森的院落书房内。
“废物!一群废物!”阴煞执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是极致的愤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他面前的水晶球中,最后残留的画面正是陈观一拳崩灭地刺、冰冷凝视“蛇蜕”碎片的场景,随即画面便被一股狂暴的土系罡气震得粉碎,归于黑暗。
“三个淬体巅峰的死侍,配合‘流沙陷’和‘毒牙针’,突袭一个重伤初愈的先天初期…竟然全军覆没?连目标的一根汗毛都没伤到?反而被孙老鬼震杀了所有外围暗哨?”阴煞的声音嘶哑扭曲,如同恶鬼磨牙,“那个陈观…他的拳罡!那是什么鬼东西?!”
站在一旁的赵峰更是面无人色,双腿都在打颤。他亲眼见过陈观昨日凝聚拳罡震慑他的场面,但今日这一拳崩灭地刺的威力,比昨日何止强了一倍?那凝练到极致的毁灭感,隔着水晶球都让他心胆俱寒!
“他的恢复度…还有实力提升…太邪门了!”赵峰声音干,“阴煞大人,现在怎么办?他们跟着孙老鬼,肯定是去孙铁锤的铸兵坊了!那里…”
“我知道!”阴煞猛地打断他,空洞的眼中血丝密布,充斥着暴虐的杀意,“孙铁锤那个莽夫!他的地火元罡阵…该死!”他枯瘦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渗出黑色的血液。
沉默了片刻,阴煞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声音恢复了那种死寂的冰冷,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影蛇‘隐鳞’小队,出动。”
“隐鳞?!”赵峰倒吸一口冷气,这可是影蛇中真正精锐的王牌,人数极少,个个都是先天境界的刺杀大师!专门负责处理最棘手的目标!代价极其高昂!
“告诉赵元。”阴煞看向赵峰,眼中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幻月秘境,就是陈观的葬身之地!传送锚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如果陈观活着踏入了秘境核心区域…他赵元,还有他那几个兄弟,就都不用回来了!”
“是…是!”赵峰头皮麻,连忙躬身应命,逃也似地退出了书房。
阴煞独自站在黑暗中,看着彻底黯淡的水晶球,苍白的手指缓缓拂过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皮囊,里面传出几声令人灵魂颤的、细微的嘶嘶声。
“陈观…你很好…你成功激怒我了…”嘶哑的声音在死寂的书房内回荡,如同毒蛇的吐信。
铸兵坊深处,一间被厚重精铁大门封锁的禁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