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调查?交出指挥权?”陈观重复了一遍,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他忽然看向铁岩,声音沉稳:“铁岩。”
“末将在!”铁岩猛地抬头,声如洪钟。
“卫队扩编,是你一手经办。本官问你,那十七人,可曾在我黑风驿辖区内,有过劫掠商旅、欺压良善、违反军纪之举?可曾做过任何一件有损我黑风驿、有损我大夏王朝之事?!”
铁岩虎目圆睁,斩钉截铁地吼道:“回大人!绝无此事!自扩编之日起,末将严加管束,日夜操练!此十七人,无论过往如何,在黑风驿卫队期间,恪尽职守,守护驿路,清剿沙匪,功大于过!若论罪责,是末将急于求成,招募审查不严,甘愿受罚!但若因此便污蔑他们是藏污纳垢,污蔑镇守府图谋不轨,末将…死也不服!”
“好一个功大于过!好一个死也不服!”陈观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刀,再次锁定赵元,“赵银章!你听见了?边镇新立,百废待兴,扩编卫队,护卫商路,本是职责!招募之人,或许有前尘旧事,或许有来历不清!但只要他们在我黑风驿的旗帜下,未曾作奸犯科,未曾祸害一方,反而在守护此地!这便是他们的新生!这便是边镇的规矩!你镇魔司,不去追查那些真正流窜作恶、危害四方的沙匪马贼,不去揪出那些盘踞在商路上敲骨吸髓的蠹虫,却拿着这些边镇招募时难以避免的‘身份瑕疵’,来我新立的黑风驿兴师问罪,强扣罪名,意图夺权!”
陈观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滚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煌煌正气和冲天的怒意:
“你告诉我!这究竟是秉公执法,还是…刻意刁难?!是维护西荒道安宁,还是…在给那些真正觊觎此地的豺狼虎豹,扫清障碍?!嗯?!”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字字诛心!不仅直指赵元此次行动的动机,更是隐隐点破了西荒道错综复杂的势力倾轧!
大堂内,所有镇守府的人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憋屈了两天的怒火和委屈,在陈观这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质问中,得到了最酣畅淋漓的宣泄!看向赵元和周彪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赵元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陈观的话,句句戳中要害,更可怕的是,对方身上那股越来越盛的、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威压,让他明白,今日之事,绝不可能再用官威压服了!
“巧言令色!”赵元眼中寒光爆射,周身阴冷的煞气骤然提升,试图以势压人,“陈观!任你舌绽莲花,也改变不了你御下不严、卫队混入可疑分子的事实!镇魔司行事,只看证据,不论动机!今日,卫队指挥权,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则,休怪本官以‘阻挠镇魔司办案、包庇嫌犯’之罪,将你二人一并拿下!”
话音未落,他身后那十余名镇魔司精锐同时向前踏出一步,玄黑色的刀刃上幽光流转,煞气连成一片,如同冰冷的毒蛇,锁定了陈观和苏清漪!
周彪见状,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强压住恐惧,厉声喝道:“陈观!赵银章代表的是朝廷法度!你胆敢抗命?!来人!给我…”
他的“拿下”二字尚未出口!
异变陡生!
一直沉默如冰的苏清漪,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只有一道清冷到极致、快到了极致的剑光!
嗡——!
月华长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鸣响,仿佛九天月宫传来的叹息!剑身之上,那黯淡的光芒瞬间凝聚,化作一道细如丝、凝练到极致的皎白光线!光线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无声无息地切开,留下一道短暂而清晰的真空轨迹!
目标,直指——周彪!
快!无法形容的快!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苏清漪的身影仿佛在原地模糊了一下,下一刻,那道凝练的皎白剑丝,已然出现在周彪面前!剑丝未至,那股冻结灵魂、终结一切的寂灭剑意,已然将周彪全身的血液和思维都冻僵了!他甚至连恐惧的表情都来不及做出!
“放肆!”赵元脸色狂变!他万万没想到苏清漪竟敢在他面前,直接对一位朝廷参将下杀手!他怒吼一声,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成爪,爪风凌厉如鬼啸,裹挟着浓郁的黑色煞气,狠狠抓向那道剑丝!试图将其拦截!
然而,苏清漪这一剑,“月魄归墟”的奥义虽未全复,但那份决绝的寂灭剑意却更胜往昔!剑丝凝练,锋锐无匹,带着一股斩断一切阻碍的意志!
嗤!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
赵元那足以抓碎精钢的凌厉爪风,竟被那道凝练的剑丝如同热刀切牛油般,从中一分为二!爪风蕴含的阴冷煞气,在触碰到剑丝边缘的寂灭气息时,如同冰雪消融,瞬间溃散!
剑丝去势不减,直刺周彪咽喉!
“啊——!”周彪亡魂皆冒,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吞噬!他下意识地爆出全部宗师罡气护体,同时拼命向旁边扭动身体!
噗嗤!
血光迸现!
那道皎白的剑丝,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周彪仓促间抬起格挡的右臂!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前后通透!狂暴的寂灭剑气顺着伤口疯狂涌入,瞬间将他整条右臂的经脉搅得寸寸断裂!更有一股冰寒死寂的力量顺着血脉直冲心脉!
“呃啊——!”周彪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高行驶的马车撞中,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议事大堂的墙壁上,将坚硬的青砖墙壁都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他右臂软软垂下,鲜血狂涌,脸色瞬间惨白如白纸,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那侵入体内的寂灭剑气,如同跗骨之蛆,疯狂破坏着他的生机,让他连运功止血都做不到,只能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