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营顿时炸开了锅!
“什……什么?自首?举报?”
“减刑?还能免罪?”
“归……归乡?还给干粮和银子?!”
“留下?劳动改造?半年后还能当百姓,甚至当兵?!”
无数双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茫然。
这和他们所认知的“俘虏”命运,天差地别!
在明末,俘虏要么被坑杀,要么被充作奴隶苦役致死,运气好点的被收编,也是当炮灰的命,哪有什么自首减刑、举报有赏?
更别提给钱放人回家了,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天方夜谭!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巨大的喧嚣和骚动!
那些在闯军中本就老实巴交,或是被迫裹挟入伍,手上确实没沾过百姓血的士兵,先是狂喜,随即又涌起深深的疑虑和不安。
真的吗?这王策……会这么好心?不会是骗我们自投罗网吧?
而那些曾经跟着大小头目,干过烧杀抢掠、手上沾着无辜者鲜血的家伙,则瞬间如坠冰窟。
自首?
按律量刑?
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举报?
谁举报谁?
大家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好!
夜色,成了罪恶最好的掩护,也成了恐惧最佳的催化剂。
第一个夜晚,俘虏营就暗流涌动。
几个在平阳城破时曾参与过奸淫掳掠、手上有人命的悍卒,趁着夜色悄悄聚在一起,眼神闪烁着凶光。
“妈的!姓王的这招太毒了!自首?那不是找死吗?”
“举报?谁敢举报老子,老子先宰了他!”
“不能坐以待毙!跑!趁乱跑出去!往山里钻!”
“对!跑!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他们约定好暗号,准备在黎明前守卫最松懈的时候,从营地的西侧栅栏薄弱处强行突围。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密谋的同时,隔壁营棚里,一个曾经被他们抢走最后一点口粮、还挨过几鞭子的瘦弱老兵,正睁着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模糊的身影,听着他们压低的、充满戾气地交谈。
老兵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刻骨的仇恨和一丝……看到希望的疯狂。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大人!大人!小的举报!小的要当污点证人!”
那个瘦弱的老兵,在登记处前噗通一声跪下,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他指着不远处那几个脸色煞白、正被同伴隐隐隔开的悍卒。
“就是他们!在平阳城破时,跟着李二柱子,闯进东城老槐树下的赵寡妇家!抢光了粮食,糟蹋了赵寡妇!最后还把赵寡妇和她那个才十岁的丫头都杀了灭口!”
“此事小的亲眼所见!小的当时就在门外!他们嫌小的碍事,还抽了小的几鞭子!大人明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