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们身体齐齐一颤,有人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忍卒听。
“逃?”
傅友德嘴角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惨笑,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逃兵……凌迟处死,祸及九族!
谁想试试?
谁能逃得出这黔州十万大山?
逃得出朝廷的天罗地网?
逃得出水溪那索命的妖铳?”
帐内死寂无声,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将领们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只剩下灰败的死气。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四面八方都是冰冷的刀锋,将他们死死按在这片浸透了鲜血的泥潭里。
傅友德撑着桌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沉重的甲叶发出哗啦的轻响。
他环视众人,浑浊的眼中爆射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那光芒深处,是孤注一掷的赌徒才有的歇斯底里。
“今日,本帅给弟兄们……指一条活路!”
他猛地拔高声音,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撕裂了帐内的死寂。
所有将领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混杂着惊骇与一丝微弱至极的希冀的光芒,死死盯住傅友德。
“弃暗——投明!”
傅友德几乎是吼出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震得帐顶灰尘簌簌落下。
他枯瘦的手指狠狠戳向东南方向——水溪营盘所在的位置!
“哗——!”帐内瞬间炸开!
“投……投水溪?!”
“侯爷!那是反贼!是魔神啊!”
“朝廷……朝廷会诛我们九族的!”
“魔神……魔神会放过我们吗?”
“那是自寻死路啊大帅!”
惊骇、质疑、恐惧的声浪瞬间将傅友德淹没。
将领们有的猛地站起,有的颓然瘫倒,有的面色铁青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闭嘴!”
傅友德须发戟张,猛地抽出腰间佩剑,狠狠劈在面前的桌案上!
“咔嚓!”木案一角应声而断!
帐内瞬间再次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死路?我们可还有活路?”
傅友德持剑的手微微颤抖,剑尖指向众人,嘶吼道:
“留在这里是死!退回去是死!逃出去还是死!
九族?朝廷的刀已经架在尔等家眷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