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阮蕴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丝不耐。
“阮小姐,是我,程承。”门外是陆砚清助理那标志性的、平稳无波的声音。
阮蕴玉的心猛地一跳,警惕瞬间盖过了疲惫。他来干什么?陆砚清又想做什么?
她没动,也没出声。
“陆总让我给您送点东西。”程承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依旧恭敬,“放在门口了。您好好休息。”说完,脚步声便远去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阮蕴玉挣扎着坐起身,犹豫再三,还是下床,轻轻打开了房门一条缝。
门口的地毯上,静静地放着一个酒店专用的保温袋。
她迅速弯腰将袋子拎了进来,关好门。打开袋子,里面是两个精致的瓷盅。一个打开,是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姜枣味的红糖水,甜香中带着暖意。另一个小盅里,是几粒包装好的白色药片,旁边贴着一张打印的小纸条,上面是打印的宋体字:【布洛芬缓释胶囊,一次一粒。饭后服用。】
没有署名,但阮蕴玉知道是谁。
红糖水……止痛药……
陆砚清?
他看到了……他知道了她的狼狈,然后……让人送来了这个?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涌上心头。是屈辱?是难堪?还是……一丝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酸涩?
她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红糖水和那几粒药片,怔忡了片刻。最终,身体的难受和疲惫占据了上风。她端起红糖水,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一丝暖意蔓延开,似乎稍稍缓解了腹部的冰冷绞痛。她又就着水吞下了一粒止痛药。
药效和暖意慢慢发挥作用,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彻底将她淹没。她甚至没等林薇回来,也顾不上去想陆砚清这反常举动背后的深意,重新躺回床上,几乎是沾枕头的瞬间,就沉入了无梦的、深沉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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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总统套房厚重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地落下一道被走廊灯光拉长的影子。门锁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被一张特殊的房卡刷开。
陆砚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他反手轻轻带上门,将走廊的光线彻底隔绝在外。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透进城市遥远而模糊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熟睡的女人。
阮蕴玉侧躺着,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均匀而绵长,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蹙着,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脆弱。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卸下了白日里所有的防备和尖锐,此刻的她,安静得像一尊易碎的瓷器。
陆砚清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有探究,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藏的痛楚。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片沉寂的深海。
他无声地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旁边的单人沙发扶手上。
然后,他走到床的另一侧,动作轻缓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
他侧过身,伸出手臂,极其小心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将背对着他的阮蕴玉,轻轻地揽入了怀中。
温热的、带着熟悉淡香的柔软身体靠进怀里。陆砚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缓缓放松。他收紧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和隔着睡衣传来的微弱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