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醉春楼的靡靡之音飘进来,王田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冲手下挥了挥手:"撤!"
搜查潘汉卿家的人回来了:“报告王处长,没找到潘汉卿任何身份证明,他甚至连自己的笔迹都没留下。”
“行了,回去复命吧。”王田香恼火地踢开路边的一块石子。
…
龙川肥原走进李宁玉的房间,正见她对着一幅丹青凝神落笔,笔触却带着几分难得的凌乱,显然心绪不宁。
“审讯结果出来了,”他开口道,目光扫过画纸,“与你们西人的指认一致,吴志国就是老鬼。明天,你们就能出去了。”
李宁玉抬眸,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这是大佐审出来的结果,与我无关。”
龙川肥原轻叹了口气:“跟你们这些聪明人说话,真是费神。你们古代有位哲人说‘智慧出,有大伪’,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大佐似乎对中国文化颇有兴致。”
“我从不限定于哪国文化,只痴迷文学。若没有这场战争,或许我会是个不错的小说家。”
“战争总有落幕时,届时定要拜读大佐的佳作。”
“哈哈,”他朗声笑起来,“那我第一本书,多半会写这场裘庄捉鬼。”
李宁玉执画笔的手微顿,抬眼望他:“那大佐会把我写成什么样的女人?”
“这”龙川肥原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一个美丽而危险的女人,像地狱里盛开的曼陀罗。”
“大佐过誉了。”她垂下眼帘,语调平静,“在中国,像我这样被视作不祥的女人,有个更首白的名字——黑寡妇。”
“我从不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他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在我看来,李上校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趋利避害本是天性,笔迹鉴定一出,其余三人都众口一词咬定吴志国是老鬼,唯有李上校始终沉默。这份风骨,实属难得。”
“大佐又想多了。”李宁玉抬笔蘸墨,将画中一处晕染的墨点细细勾勒,“我只是依着逻辑觉得,这般认定太过草率,并非认定吴志国不是老鬼,我说他向我询问二代恩尼格玛机的秘密也是事实。至于他究竟是不是,终究要大佐自己定夺。”
龙川肥原走到李宁玉身后,盯着那幅丹青道:“没想到李上校还是位丹青高手,你要是模仿别人的笔迹,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那龙川大佐把我抓起来审讯吧。”
“不,这里唯一的书法圣手是金生火,所以,李上校是安全的。”
“大佐在怀疑金生火?”
“不,我怀疑每一个人,不过你显然被人要挟了,你看,你画的牡丹线条都乱了。”
李宁玉依旧平静地勾画着牡丹,语气冰冷:
“我没有受任何人要挟,我李宁玉也不可能被任何人要挟。”
“这人是金生火还是顾晓梦?”龙川肥原依旧不依不饶。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受任何人威胁,我所说的话都是基于事实。”
龙川肥原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你丈夫老潘,到底是什么人,他能躲开吴志国的子弹,这种只有顶级特工才有的反应,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书呆子身上。”
李宁玉手中的笔微微一颤,一朵牡丹给毁掉了:“大佐不如把他抓过来严刑拷打吧,最好杀了他,我也落得干净了,反正我己经死了两任丈夫,不在乎死第三个了。”
龙川肥原按住李宁玉拿笔的手:“李上校好狠的心,你这个丈夫己经是你的累赘了,或许吴志国根本没想杀他,故意打偏了,毕竟杀了人他也要死,我看吴志国也不过是你的玩物,他这样蠢的人,怎么可能是红党的老鬼。”
“大佐到底想做什么?”
“你和你那个丈夫根本是假夫妻,我抓了你们家的下人刘妈,她交代你们两个人的内衣都是分开洗,她打扫房间还看到了潘汉卿打地铺的铺盖卷,说,他是不是派来和你假装夫妻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