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尔玛赫轻轻摇了摇头,“那将不是恐慌,而是对未知力量的……主动清剿。届时,无论是藏匿在冰层下的陛下,还是潜行于尘世的我们,都将迎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这片鳞片本身的力量早已随主人逝去,但它承载的‘信息’,一旦被解读,就是点燃战争的火星。”
另一个身形健硕的下属立刻追问:“那老大!我们现在就去把那记者绑了?趁卡塞尔的人还在瞎忙活?”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提尔玛赫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弧度:“沃克,你的‘肌肉’比你的脑子更有价值。绑他?”
提尔玛赫嗤笑一声,“那只会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加速那片鳞片信息的扩散。更何况……”他眼神飘向窗外,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卡塞尔学院里那个端坐的存在,“你觉得那位高天之君,和他手下那群杀胚,会容忍他们精心构建的帷幕被强行撕开吗?他们会比我们更急于让那个记者和他的‘证据’闭嘴。”
提尔玛赫重新拿起筷子,目光落在晶莹剔透的刺身上:“所以,安心享受美食吧,权当一次公费度假。卡塞尔会替我们处理掉大部分麻烦。我们的任务……是确保那片鳞片不落到普通人类手里。”
提尔玛赫强调了普通人类几个字,“至于它最终是沉入太平洋底,还是被高天之君收藏进他的金库……”提尔玛赫夹起一块海胆肉,动作轻柔,“对我们而言,差别不大。它只要‘消失’在公众视野,目的就达到了。”
“明白了,老大英明!”之前发问的扎卡瑞由衷赞叹。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紧绷的气氛轻松不少。
提尔玛赫用餐布轻轻擦拭嘴角,看向众人的眼神陡然变得极其锋锐,如同实质的冰锥:“但是,记住。这里是他们的主场。隐藏好自己,像滴水融入大海。胆敢暴露身……,别连累我和陛下。”
包厢内瞬间重归寂静,只有提尔玛赫用银勺轻轻搅动味增汤的细微声响,以及其他五人额角不易察觉的冷汗。
华盛顿市郊,丹尼·卡特家的前院草坪修剪得一丝不苟。夕阳的余晖将两棵老橡树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辆没有任何官方标识但车型老练硬朗的“福特维多利亚皇冠”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楚子航、源稚生、源稚女三人走了下来。此刻他们已摇身一变,成为身穿深色夹克、胸口别着警徽,腰间鼓鼓囊囊挂着标准配枪套的美国便衣警探。
楚子航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里面正是实时伪造、看起来印有法官签名的“精神状态评估强制传唤令”。
门铃被源稚生沉稳地按响。
沉重的橡木门打开一道缝,露出丹尼·卡特那张苍白憔悴却写满警惕与执拗的脸。眼窝深陷,血丝密布,但瞳孔深处燃烧着一团不肯熄灭的火焰。
“丹尼·卡特先生?”源稚生递上伪造证件和那份传唤令,声音如同官方录音般毫无情绪,“华盛顿警察局。基于州检察官办公室转交的案件资料,我们有理由认为您在公开传播的信息可能对公众安全造成极大恐慌,且结合现有医疗报告,需要您立即随我们前往警局协助调查,并前往指定医院进行精神健康评估确认。这是法院临时授权令。”
丹尼的目光飞快地在楚子航冰冷的脸、源稚生公事公办的表情,以及源稚女那张精致得有些妖异(却被他刻意掩饰在警帽帽檐下)的脸上扫过。他那股执拗的火焰瞬间烧得更旺。
“警察?协助调查?精神评估?”丹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侵犯的愤怒,“就因为我戳穿了你们政府想掩盖的真相?!听着!我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或者代表什么!但是!”
丹尼突然一把拉开大门,身体堵在门框处,将自己完全置于门口的安全摄像头之下,并清晰地向内喊了一声:“丽莎!记录!启动录音!警察找上门了!”他回过头,脸上是混合着绝望和被逼至绝境的疯狂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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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据‘城堡法’,这是我的家!我在我的私人领地里!没有有效的逮捕令,我绝不会踏出这里一步!你们任何试图强行闯入的行为,都将视作非法侵入并威胁我的生命安全!我有权自卫!”
丹尼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狠狠刺向三人:“对我的指控?对我的精神评估?去跟我的律师谈!戴维·摩根,电话你们政府内部系统里应该有!他的名字和执照号就在那份所谓的传唤令后面!”他指着源稚生手里的文件夹,语气极尽嘲讽,“现在,请你们离开我的领地!在律师在场、持有正式有效逮捕令之前,我拒绝与你们任何形式的交谈。”
丹尼顿了顿,脸上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公开的挑衅,几乎是喊出来的:
“两天后!中午十二点!国家新闻发布厅!我会在那里!告诉全世界!你们想要的一切‘真相’!想要什么!有胆子,就在全世界的镜头前阻止我!现在,滚出我的院子!”他猛地关上了厚重的橡木门,反锁的撞击声清晰可闻。
“砰!”
厚重的铁门在眼前关闭,如同隔绝开两个世界。门廊下伪装警探的三人纹丝不动,但气氛降至冰点。前院的监控探头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如同无声的嘲弄。
“‘城堡法’……”楚子航的声音低沉下去,如同金属摩擦。那平静无波的脸上,眉峰极其细微地蹙起了一丝——纯粹是因麻烦的“规则”而产生的困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文件夹上敲击了一下,发出极轻的“嗒”的一声。
“哼,”源稚女轻轻哼了一声,声音低得如同风掠过树叶。他那张本就精致的脸孔在警帽的阴影下显得愈发苍白冰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狡猾的鱼饵,偏偏裹在了钢铁荆棘里。”
源稚生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无声地扫过整栋房子——紧闭的窗帘、坚固的门窗、邻居院落里若有若无的好奇视线。他不需要语言,那深沉的沉默本身就是判断:此刻暴力破门,成本与风险远超收益,且正中对方下怀——变成他“被迫害”的全球直播证据。
“暂时撤退。”源稚生的声音最终打破了凝固的空气,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率先转身,动作流畅地收起那份伪造文件,仿佛真是一位程序执法的警探完成了无效传达,“目标已锁定‘舞台’。舆论是此刻束缚他的枷锁,也是他最后的盾牌。我们……也只剩一个‘舞台’了。”
三人默契地不再看那紧闭的门,甚至不再伪装多余的交流。他们步伐一致,沉稳有力,如同来时一样,坐回那辆不起眼的福特车。引擎发动,车辆平稳地滑入暮色渐浓的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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