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的话一出口,本已逐渐沉睡的巴洛瞬间清醒。
他转动僵硬的头,望向云溪,他们都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秘境开始脱离巴洛的掌控了!
甚至有可能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到了他。
“许言上次传回的记忆碎片是什么时候?不,你上次醒来是什么时候?”
“云溪,你可有察觉到什么变化?”
两人同时向对方问,随后便都陷入了回忆。
“我能与许言接触的时间不多,不过相比以前,他的偏执变的更严重了!”
云溪说着,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问着巴洛:“你是为何会想着引九州中人进入此地替你清理一部分污染的?”
巴洛沉默着,他已想不起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
“那么从地宫中走出的人中究竟有没有被污染的人!”
“这些年有多少人带着污染去了九州之中?”
这个问题被云溪提出来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什么都不清楚,对吗?”云溪看着已没了人形的巴洛,却根本无法生出一点责备之意。
“巴洛,寒潭恐怕不行,只要你陷入了沉睡,许言对这秘境的主导权是绝对的,而我不能留在这里。”
“我知道,云溪!”
巴洛从棺椁之中撑起身,他伸手握住胸口那柄长枪,手腕上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哗作响。
巴洛用力将那长枪向外拔去,长枪顶端上殷红的长缨在颤抖的瞬间便燃烧了起来,绯红的火焰瞬间将巴洛包裹,他身上那残破的战甲被火焰烧得噼啪作响。
他本就是一具尸体,与神魂被分割的痛比起来,火尖枪那焚火于他而言也不过是隔靴搔痒。
“巴洛,你想好了,你一旦这样做,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云溪抱着文若后退两步,墓室中,那些隐匿在锦缎下的锁链随着巴洛的动作齐齐被扯了出来。
巴洛却并未直接回答云溪的话,只取出问天匣,忽然认真的问道:“云溪,你说月是否早已预见到了这一切,所以问天匣才会如此恰到好处的留在我身边。”
“她并非无所不知!”
“我知道!”
几乎算是被镶嵌在他骨肉中的火尖枪被彻底拔了出来,长枪在他手中泛起阵阵嗡鸣。
墓室四角的掌灯尽数熄灭,同时,那些被压制许久的阴影如蛟龙入海,掀起的风浪瞬间将整个墓室掀开了去。
恐怖的威压瞬间弥漫到了整个颜遥秘境!
一道巍峨巨影从虚空中坐起,那巨人比天还高恍若整个世界,祂的身躯如烟,似真似幻,飘渺如仙,邪异如魔。
祂没有五官轮廓,祂的一切都带着无法言明的浩淼与扭曲,无数人头在祂坍塌的半边身躯中挣扎钻出。
它们似哭、似笑、似怒、似哀、似悲、似痛!
穿过无尽的虚无,争先恐后的奔赴到了现实。
和它们比起来,那些因禁制消失忽然冒出的异兽显得是那样渺小和娇弱。
脚下的锁链随着那忽然掀起的阴影巨浪逐渐消失,悬棺之上,那照亮了整个秘境的巨日忽然从其中裂开,那不可言说之物从中诞生。
绯红的火焰在巨日上燃烧,映红了半个世界,恍若神话中那驾车而行的金乌神鸟。
无尘看着那巨日后的恐怖身影,整个人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那便是此地宫的真正主人,他作为此秘境的阵眼为何忽然苏醒!可是秘境中生了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可惜无尘的这些疑问,都将永远无法得到解答。
因为他身旁那身穿战甲的青年,在那巨日中的怒吼传来时就已从他身边消失。
无尘的眼能看清此世间的一切虚妄与本质,他自然能看到从那巨日中走出的东西确实是巴洛的真正尸体。
如此情况已不是凭他一人便能掌控阻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