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探查军情,这是细作的本分,但似乎和这场大火并无直接关联。
“恰克那边抓的两个呢?”周兴礼转向胡元。
“更麻烦。”胡元啐了一口,“装傻充愣,用刑也没用,就只会用北地方言嗷嗷叫,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听着像在骂娘。好不容易撬开一个的嘴,说得也是恰克汗王派来看看武朔城现在啥样,有没有机会再南下。”
胡元脸上露出鄙夷,“蛮子就是蛮子,目的直接得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东牟是探军情,恰克是找机会劫掠。
都不是纵火的元凶。
周兴礼沉默地站在阴暗的地牢走廊里,油灯的光将他半张脸映得晦暗不明。
不是东牟,不是恰克。那会是谁?东夏?
这个念头刚升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穿着便服的汉子冲到近前,气息急促:“周佥事!胡佥事!西三巷那边!我们盯着的那几个火灾现场发现的形迹可疑细作和另一拨人撞上了!两边二话没说,直接动了刀子!下手极狠,死了三个,伤了七八个!我们的人怕暴露,没敢靠太近!”
周兴礼眼中寒光一闪!
“动手了?看清另一拨人什么路数没有?”
“太快了!但听他们动手时喊了两嗓子,提到了妖妃!”汉子快速回答。
妖妃?吴砚卿!
周兴礼猛地转身,语速快如连珠:“胡元!立刻调集人手!封锁西三巷所有出口!刚才动手的两拨人,不管死的活的,全给我带回来!分开押!”
“得令!”胡元眼中凶光一闪,抓起腰刀就往外冲。
一个时辰后,郡城卫卫衙内灯火通明,气氛肃杀。
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停在一旁,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气。两拨被分开羁押的活口,个个带伤,眼神或凶狠或恐惧。
周兴礼没有再审,他只是快速翻阅着从这些活口和死者身上搜出来的零碎物品。
几枚制式不同的铜钱(用作接头信物),一小截染血的布条(某种标记),最关键的,是从一个西夏探子贴身衣袋里搜出的半张烧焦的、画着奇怪符号的纸片。
皇甫辉站在一旁,看着周兴礼枯瘦的手指在那半张焦纸上缓缓摩挲,眼神锐利,仿佛要从那残留的灰烬和模糊的线条中读出真相。
“是了…”周兴礼忽然低语一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立即带着皇甫辉回到武朔城衙署。
“大帅,”周兴礼看着坐在主位、脸色沉凝的严星楚,声音清晰而肯定,“查清了。纵火者,乃西夏细作。他们目标并非制造混乱,而是要精准地…灭口。”
“灭口?”严星楚的声音冷然。
“正是。他们要灭的,是潜伏在窝棚区里的东夏细作。”周兴礼拿出那半张焦纸,“此乃西夏密探惯用的追踪标记和区域划分图,他们早已锁定东夏那几人的藏身棚屋。
选择纵火,一是火势在如此密集之地极易蔓延,可确保目标无法逃脱;二是趁乱可全身而退。”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三…亦可借机焚毁东夏人可能藏匿的文书证据,不留痕迹。至于是否会殃及无辜百姓,不在他们考量之内。”
砰!
严星楚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碗跳起!
“好!好一个吴太后!”他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在我武朔城的地界!用我治下百姓的命和房子当柴火,去烧她吴砚卿的眼中钉!”
厅内温度骤降,无人敢出声。
皇甫辉第一次看到严星楚如此暴怒,让人令人窒息。
“周佥事!”严星楚的声音斩钉截铁,“即起草文书,八百里加急送往平阳城,直呈吴砚卿!”
他站起身,一字一句,如同寒冰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