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欲望、自私、怜悯,牺牲一切的决绝……所有这一切,都化作汹涌的信息洪流,随着荧幕上混乱影片的放映,强行灌入三位少女的脑海。
那是一个高高在上、近乎冷酷的视角,以纯粹的戏谑漠然俯瞰人间悲喜。
随着信息流冲刷着意识,视角主人那恶劣的本性愈发清晰——当鎏与奕兰在白日被绑架时,祂发出刺耳的大笑,嘲弄着绑匪的胆大包天;画面切换至警卫与怪物血腥厮杀,祂竟兴奋地拍手叫好,仿佛那惨烈的冲突,于祂而言不过是一场热闹的表演。
鎏遭偷袭身份暴露,祂嗤笑她的疏忽大意;唐千秋惨死大楼,祂讥讽其自作自受;冯卡尔历经撕心裂肺才艰难重生,祂更是放声嘲笑这份徒劳,断言其复活不过是为了换个地方再死一回
——甚至连祂虔诚的信徒伊莎贝,在目睹冯卡尔湮灭时流露的悲伤与悔恨,都成了祂用以取乐的消遣。
“——哈哈哈哈——”
“影片”全程贯穿着祂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人间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在祂眼中不过是供其嘲弄的廉价戏剧。
祂怀揣着恶作剧般的心态,将伊莎贝视为棋子,肆意推动着混乱的进程。祂不在乎任何人的喜乐哀愁,不在乎任何人的痛苦挣扎。祂的目的,似乎仅仅是为了攫取片刻的欢愉,导演一场荒诞的闹剧。
近乎炫耀地,祂将一切真相赤裸裸地摊开在三人面前:晨昏小队的宿命,邵清燕的真实立场,冯卡尔的最终目的,以及伊莎贝摇摆不定的根源……所有谜团,悉数揭晓。
“——哈哈哈哈——”
荧幕黯淡,那尖锐刺耳的笑声却仍在空旷的剧院里回荡、穿刺。真相带来的沉重让三人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任由那笑声钻进耳膜,直抵灵魂。
荧幕熄灭的刹那,整座宏伟的剧院如同腐朽的躯壳般开始碎裂、剥落,显露出其狰狞的本质——枯黄干瘪的触肢!这些令人作呕的肢体疯狂地压缩、凝聚,最终勾勒出一个十几岁孩童的模糊轮廓。
“——哈哈哈哈!笑死了!真是笑死我了!”
那亚的化身嚣张地在地上翻滚,捶胸顿足,笑声里充满了纯粹的漠视。
“哈哈哈!自作孽!自作孽!哈哈哈——”
一切祸乱的根源,此刻正以如此轻浮戏谑的姿态呈现在眼前!
“闭嘴!”鎏的怒火瞬间冲垮理智,蚕食之枪在手中瞬间凝结成型,带着破空之声被她狠狠掷出!
长枪却如穿过幻影般,竟然径直穿透了那嚣张的身影!“啊!我死啦!”那亚夸张地扭曲身体,摆出滑稽的姿势向后倒去——
“哈哈哈哈——”
笑声毫无阻滞地再次炸响。
那亚的化身猛地从地上弹起,轮廓模糊的面孔上,嘲弄的视线如同实质的针,狠狠刺向鎏:“被莎卜看中的小人儿呦,这次作为我的主演,演得可还尽兴?”
“闭嘴!”
“哈哈,急了急了?”化身毫不掩饰它的挑衅,竟凑到鎏的面前,歪着头做出轻佻的姿态。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年纪轻轻就被认作妈妈啦!哈哈哈!笑掉大牙了!”
“闭嘴!”
“哈哈!妈妈要亲手除掉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女儿!哈哈哈哈——”化身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利刃,刻薄而残忍。
“给我闭嘴!”
愤怒的岩浆在鎏的胸腔里奔涌沸腾,她挥起拳头,带着风声砸向那可恶的轮廓。
“你看,又急!”那亚一边灵巧地向后飘退,一边继续火上浇油。
鎏猛地张开双手,如铁钳般直取那身影的咽喉——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目标倏然消失!
无名少女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亚消失的位置。
鎏的双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扼住了无名少女纤细的脖颈,巨大的惯性将两人一同带倒在地!
“唔……”无名少女没有丝毫挣扎,脆弱得如同风中枯草,无声地承受着这窒息的痛苦。
“!”鎏的心脏骤然紧缩,惊骇之下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
“呵呵,事到如今,又生起怜悯之心了?”那亚的化身在一旁悠然显现,翘着腿,手托下巴,嬉皮笑脸地问。
“滚开!”鎏怒吼出声,数根锋利的水晶尖刺应声激射而出——结果依旧,它们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虚影,仿佛那里只有空气。
“嘻嘻……真是矛盾的小人儿。”那令人憎恶的存在伸了个懒腰,语气轻佻,“可惜呀可惜,我可爱的信徒只能将我投影到这种程度,不然,我定要邀你来我的星球,为我这无聊透顶的生活添点乐子。”
话音未落,那孩童的身形骤然扭曲、裂解。无数枯黄干瘪的触手如同被唤醒的深海巨怪,疯狂地膨胀、蠕动,瞬间填满了视野的每一个角落。
扭曲的肢体互相缠绕、撕裂、重组,空间被彻底吞噬,化为一片触目惊心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