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头的脊椎骨链突然绷紧,头骨在林野眼前晃了晃,眼窝里积着的黑液滴在他鞋面上,烧出个焦黑的小洞。林野攥着消防斧的手在抖——他刚才吼的半真半假,那个受伤的女人确实是他推开的,但当时雾里的东西已经咬住她的脚踝,不推的话,自己早成了碎肉。
“吼——”
三角头突然出金属摩擦般的低吼,三角尖端猛地砸向地面。林野下意识往后仰,鼻尖擦过扫来的骨链,闻到上面沾着的消毒水味——这味道和上周医院里那些被钉在墙上的尸体一模一样。
壁橱里传来木板碎裂的声响,念念的哭喊声重新炸开。林野这才现,刚才的撞击让柜门裂得更大,小女孩的鞋尖正从缝隙里露出来,在绿光里泛着惨白。
三角头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它转动三角头的瞬间,林野看见陈默正往收音机里塞第二块电池。这位教授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却死死盯着调频刻度——1073的位置被他用指甲刻出了道深痕。
“滋啦——”
杂音再次炸响时,三角头的动作出现了诡异的卡顿,像是老式录像带卡带。林野趁机扑向壁橱,刚抓住念念的胳膊,就听见身后传来“哐当”一声——陈默被骨链扫中,整个人撞在墙上,嘴里涌出的血沫在雾里凝成细小的红珠。
“快走!”陈默的声音混着血沫,他突然抓起地上的打火机,往自己脚边的棉絮堆扔去。那是刚才烧布偶剩下的残骸,此刻被火星点燃,瞬间蹿起半米高的火苗。
三角头被火焰逼得后退半步,三角尖端在火光里泛着妖异的红。林野拽着念念冲下楼梯,经过陈默身边时,看见教授正用最后力气把收音机往火堆里推——杂音混着火焰的噼啪声,形成某种更刺耳的频率,三角头的黑液在这声音里开始冒泡,像是被煮沸的沥青。
一楼的铁门不知何时被撞开了道缝,红雾正从外面往里灌,带着股熟悉的腐臭味。林野刚把念念推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回头的瞬间,他的夜视仪差点从脸上掉下来。
十几个蹒跚的身影堵在楼梯口,它们的皮肤呈现出泡的灰白,喉咙里出“嗬嗬”的声响,最前面那只的胸腔破了个大洞,露出的肋骨上还挂着半消化的内脏——是“行尸”,红雾初期最常见的怪物,却比平时多了些诡异的秩序感,它们没有一拥而上,反而像在等待什么。
“它们在……守着楼梯?”念念的声音颤,小手死死攥着林野的衣角。
林野突然想起上周在菜市场见过的场景:一群行尸围着个活人,却迟迟不动手,直到某个穿西装的行尸走过来,用断裂的手腕指向活人,它们才蜂拥而上。当时他以为是幻觉,现在才明白——这些东西在进化,在形成某种扭曲的“社会结构”。
三角头的嘶吼从二楼传来,带着明显的痛苦。林野拽着念念往断墙的方向跑,脚下的碎石硌得脚底生疼。经过便利店时,他瞥见玻璃柜里的瓶装水,突然想起陈默说过的话:行尸对纯净水的反应比对血腥味更强烈,就像飞蛾扑火。
“抓稳了!”林野突然转身,踹碎玻璃柜,抱起半箱矿泉水往行尸群里扔。
水瓶落地的瞬间,行尸们果然出现了混乱。它们停下脚步,笨拙地弯腰去够滚动的瓶子,指甲刮过水泥地出刺耳的声响。最前面那只胸腔破洞的行尸,甚至用断手捡起瓶子,往自己的破洞里塞,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类似“渴望”的情绪。
“这是……活死人之地的传闻……”林野的心脏狂跳。红雾降临前,他在论坛上见过有人说,某些行尸会保留生前的习惯,比如爱喝水的人变成行尸后,会疯狂寻找水源。当时只当是谣言,现在看来,传闻比他想象的更恐怖——它们在继承人类的“执念”。
二楼的火光突然熄灭,杂音也消失了。林野知道陈默凶多吉少,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拽着念念钻进断墙后的小巷,刚躲进垃圾桶后面,就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三角头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三角尖端滴着的黑液在地上烧出串洞。它的脊椎骨链断了一截,末端的头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半块烧焦的收音机残骸。
而行尸们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它们像朝拜般围在三角头身后,喉咙里的“嗬嗬”声渐渐统一,形成某种诡异的节奏,像是在吟唱。
林野突然现,巷尾的墙面上有个新刻的符号,和二楼那个十字架涂鸦一模一样。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符号旁边用血迹写着:“赎罪者需要祭品,行尸需要领袖——它们在互相利用。”
念念突然指着三角头的脚下。林野的夜视仪扫过去,看见那片被黑液腐蚀的地面上,正慢慢渗出红色的雾,雾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人影,像是被揉碎的纸人,正往行尸们的嘴里钻。
行尸们的动作突然变得流畅起来,胸腔破洞的那只甚至抬起断手,指向林野藏身的方向。
三角头缓缓转过身,三角尖端在红雾里划出一道冷光。林野摸向腰间的匕,却现口袋里多了个东西——是陈默的收音机电池,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他的口袋,上面还沾着教授的血。
巷口的红雾越来越浓,行尸们的“嗬嗬”声和三角头的金属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某种催命的乐章。林野突然明白,陈默不是在帮他们争取时间,而是在用自己当诱饵,把这些怪物引到这个“符号”标记的地方——这里不是避难所,是个被精心设计的陷阱。
念念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林野低头,看见小女孩的眼睛里映出无数个缩小的三角头,像极了刚才那个女人玻璃珠里的倒影。
“它们……在看我们……”念念的声音轻得像耳语。
林野抬起头,看见三角头的三角内侧,那些细小的孔洞里,正渗出和行尸眼睛里一样浑浊的光。而围在它身后的行尸们,喉咙里的“嗬嗬”声突然变成了清晰的词语,重复着同一句话:
“欢迎来到……新的世界……”
三角头的脊椎骨链突然绷成直线,末端的头骨在林野眼前晃了晃,眼窝里积着的黑液滴在他手背上,瞬间灼出个水泡。林野喉结滚动——刚才吼的半真半假,那个女人确实是他推开的,但当时雾里的纸人影已经缠住她的脚踝,不推的话,现在被啃得只剩骨头的就是他。
“咔哒。”
三角头的金属顶角突然转动,尖端擦过林野的鼻尖,带起的风里裹着股消毒水混着尸油的味道。这味道让他猛地想起上周医院的停尸间,那些被钉在墙上的尸体,胸腔都开了个整齐的十字口,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
壁橱的木板突然出断裂声,念念的哭喊声像被掐住的猫。林野眼角余光瞥见柜门缝隙里露出的小皮鞋,鞋跟处沾着的草屑正在往下掉——那是昨天在市后巷沾的,当时那里躺着三具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小孩尸体。
三角头猛地转向壁橱,脊椎骨链在地上拖出火星。林野突然扑过去抱住它的腿,金属外壳烫得像烙铁,底下传来某种活物的搏动,像被塞进铁皮里的心脏在跳。